第十章 骗子的信
我摇了摇头。她跟着埃尔莎、米德尔顿、海沃德以及德·安德鲁下了楼。h.M.依然一动不动站在楼梯口,昏暗的石质门厅,灯火下那被磨损的拱形门和深色地毯,都给h.M.抹上了一层阴暗模糊的色彩。
“嗯,那么,现在……”他边说边抚摸着自己犁头状的下巴。
“你是不是又有什么灵感了?”莱姆斯登带着极重的挖苦口气,“想什么呢?”
“所有事情,啊哈,所有事情。先生们,我遇到过不少案子,它们当中都是有这么几个细节出现问题。但从没有这样林手的,里面所有的该死的细节都解释不通。‘噢,我们给自己织了一张多么混乱的网啊;哦,这是多么不合常理的事情啊。’如果你跟着我的思路前行,你就会知道我的思路也随着每个人的谈话、细节的出现以及转折,慢慢混沌,继而开始恐惧。我们身边照理是一群值得信赖的、非常理智的人啊——可是,哦,上帝啊,看看我们现在!我感到有什么人身上标着‘偷窥’,站在我们背后操纵我们!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我不太明白这个。”我说。
“你应该明白的。”h.M.笑道,“从你今晚的行动看来,你该算是最狂妄的一个。比如说吧,你知道这个房间让我想到什么吗?我曾经有个朋友,有很多钱,同时还有着原始的有点怪异的幽默感。他屋子里有这么个房间,用来玩好笑的旋转游戏。天花板上有块地毯,桌子和椅子都倒置着钉在屋顶上。地板上糊着墙纸,上面用钉子倒钉着一个圆形的大吊灯。窗户靠近天花板,而门也是反着的——总之一句话,这就是个反转房间。某次他把一个朋友带到了自己的酒会,那家伙喝多了跌到桌子下面。那家伙睡熟之后,便被他抬进了那个房间,目的是要观察对方醒后会如何反应。当那家伙从地板上醒过来之后,往周围一看,吓得酒劲全消。我那个幽默朋友说所有醉汉的第一反应都一样。那家伙大叫一声,立马抓住吊灯。你们明白了吗,他害怕自己从‘天花板’上摔下去……先生们,我就是那个可怜的家伙,我现在也很害怕从这里的天花板上摔下去。这就是我现在的感觉。”
“你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莱姆斯登问道,他机警地注视着h.M.。
“噢,什么意思也没有。不过就是,我们应该换个角度看看这疯狂的地方——”h.M.深呼了口气,“小子们,把盖斯奎特房间的门打开,开灯。”
福勒推开房门,往左看了看,发现了小桌子上的白色球形台灯。他划了根火柴,点燃灯芯。跟其他人的房间一样,这里很大,房顶很高。家具都是白色的,上面盖着破旧的长毛绒布;在左手边壁炉上方的墙上挂着张拿破仑露营场景的画,是的仿制品,而他恰巧是我最喜欢的画家。右边墙上有个很大的红色丝绒窗帘,而我们对面的墙上则有两扇高大的窗户。我正端详着梅森尼叶的画,所以一时对h.M.莫名其妙的话语没反应过来。
“你们发现这个房间有什么好玩的了吗?”他问另外两人,“看看,他的行李呢?椅子背上挂着他的大衣和帽子,但他的行李在哪儿?难道他没行李吗?”
我们身后突然传来一个人大声清嗓子的声音,原来是奥古斯特站在那里。他亲切地望着我们,充满敬意。他向我们鞠了一躬,似乎有点担心的样子。
“不好意思,先生,”他用法语说,“不知道我理解得对不对,您刚才是问盖斯奎特先生的行李的事情吗?”
“是的,是的,就是这个,伙计!他有行李吗?”
“噢,是的,他有几件行李,先生。有两个行李袋,一个棕色,一个黑色。是的,他的确有行李——”
“那发生了什么事呢?”
“他把行李从窗户扔下去了,先生。”奥古斯特和蔼地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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