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有那么几分钟,麦克斯根本听不到雾角的声音,这在他是头一回。现在这声音又极度嘲讽地呜呜响了起来,客舱似乎为之震动。
“我想我们还没疯到那个程度吧?”马休斯中校问道,帽子往后推了推。
“没有疯,”h.M.答道,表情更严肃了。他的脸绷了起来。“不跟你们卖关子了,不过你们也别灰头土脸的,还是应该昂首挺胸。以前,也就是这个相同的把戏,几乎把在里昂的技术警察实验室给愚弄了;因此,如果这把戏骗过了你,你也不必感到有挫败感,或者觉得丢面子。在他们的案例中,那纯粹是个意外。但在我们这儿——哦,不是!”
“我给你演示一下这个把戏吧。”
“现在,想像你正打算取我的拇指印。你在一个涂有墨水的表面提取指印。任何人类手指的表面——比方说,像这个——是由肌肉上的一系列纹路组成,包括弓线纹、斗形纹、箕形纹,还有纹路的组合方式,以及纹路中间的空隙。你们明白了吗?当你看着一张指纹照片时,黑色的线条表示沾了墨水的纹路,而白色的线条表示纹路间的空隙。知道了吗?”
“那么?”马休斯中校追问道。
h.M.重新点起烟斗。
“现在做个假设,”他继续说道,“假设你的墨轮,或者印油,或者你用的什么东西,是有问题的?假设这件东西上沾了太多的墨水?或者假设一个性急的被提取人在普通的取印物表面拿手指抹了个遍,最终沾上了过多的墨水?(就像我一分钟前所做的那样)他发现他的手指一团糟,全部是墨水。这样可能会留下一个模糊不清的指印。很自然地,他会怎么做,自然而然地会怎么做?
“当然了,他拿起手帕,把墨水擦掉。(像我所做的一样。)这样就好了。他只是把拇指上过多的墨水擦掉,仅此而已,但墨水还在。残留的墨水还能印出一个清晰、完整的指印。但接着又怎样了呢?”
h.M.停住了。他看了一圈站着的人。
麦克斯·马休斯的心里咯噔一下。他发现了线索所在,也猜到是怎么回事了。
“你们没看出来吗?”h.M.强调道。“拇指表面有细微的纹路,他把墨水擦掉时,就出了问题。拇指上依然有墨水,但他把纹路上的墨水擦到空隙中去了。在取指印的时候,空隙就成了黑色的线条,而纹路却显示成了白色的线条,全部颠倒了,像照相底版的正片与底片。
“当然,其结果是指印与在正常墨印表面取到的指印截然不同,并且,也不用念什么咒语。尤其是‘指纹袋’,或者说,纹涡中心的那个小漩,是完全不同的,这个就连外行都能发誓说,两者不同。内行就更肯定了。几年前在法国,碰巧发生了一件一模一样的事情:。多年来,我一直在等某个家伙用这个花招来实施蓄谋的犯罪,果然,瞧,就有人这么干了。”
“现在你们明白了。”
“凶手杀了吉阿夫人,并有意在犯罪现场留下伪造的指纹。他带着一瓶墨水,打算把墨水弄撒,做得像意外或者打斗造成的情景,然后小心地擦掉自己的拇指印,留下清晰的伪造的指纹。不过,他改了主意,用了鲜血——这比墨水更能达到目的。因此,墨水被抛在了一边;骇人听闻的印记就出现了;血淋淋的拇指印刺目地展现在我们眼前。以上便是对于你们所说的幽灵指纹的解释,我的好糊弄的朋友们,就是这些。”
听众们一直带着各自不同的表情听他讲着。事务长又拿起那块沾了墨水的手帕擦额头。船长像被雷击中了似的坐着:这会儿,他跟事务长一样感到了热,便脱下帽子,飞快地扇着风。
“就这么简单,嗯?”马休斯中校平淡地问道。
“就这么简单。”
“一切都很简单,”马休斯中校沉思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