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伊林渥斯博士扮演阿里巴巴
他适时地中断谈话。起初,你们瞧,他从口袋里取出一个火柴盒;为了抽出一根火柴,他将盒子猛然拉开,一把火柴在我面前四散开来。到这里还没出任何状况。接下来他挑了一根火柴,划亮它并帮我点烟。当他说到“抱歉”的时候,他的手指头抖得太厉害,手一松,点燃的火柴便掉落在我的衬衫和背心之间。他说他的来意很不寻常,我也表示同意。同时我也用力拍胸脯告诉他,对于自己即将听到的事情,我绝对会在教会圣职人员面前守口如瓶的。但火柴掉到我身上的那一刻,我抓狂地想要把他撵出去,不过我稳住自己,只是赏他一个冷淡的脸色。
“伊林渥斯博士,”我趁着自己喘口气的时候说道,“我已经告诉过你了,我不是铁匠。按照你说话的风格,我可以跟你说,我也不是你奶奶的流星烟火。这是一根火柴。看清楚了。只要用对地方,它就是个有用的东西,但绝对不适于用在我身上。如果你能抓紧雪茄的话,我现在就替你点烟。还有,管他什么警察管制条例的东东,你最好给我来一杯。你需要喝上一杯。”
“谢谢您。”他答道。“我对这种全国性的贪杯嗜好,当然是无意共襄盛举,何况我自己还是戒酒运动中的活跃分子,不过,我们这个运动是合法的——简言之,还是给我来一杯吧。”
我替他倒了一大杯酒,完全不掺水。他眼睛眨也不眨地一口吞下,脸上毫无表情。
“真是痛快,”伊林渥斯博士一边说,一边面有忧色地将玻璃杯丢入纸屑篓,“这样会让我振作精神,把非说不可的故事——哎呀,说出来。其次,赫伯爵士,我要谢谢您以不拘礼节的方式接见我,这让我在如此纷扰不安的环境下能够自在许多:我不安地发现,眼前这个环境对约翰·诺克斯基督教长老会的长老们而言,是没有安抚慰藉之功的。然而,不管处境有多么痛苦,我也绝对不会岔题的。从爱丁堡坐火车过来的旅途中,我打发时间(行程中有大半时间,我都忙于撰写要对联合长老教会主日学校致词的演讲稿,这份稿子是今天晚上要在伦敦发表的);对了,我说到我读一本书名为《命运匕首》的警察手册来打发时间,那是同车厢里头一位旅行推销员好心借给我看的。其实我花在钻研旧文明史的心力并不亚于我的牧师工作,但我的牧师职责让我没有太多时间去阅读议题与我们现存世界有关的书籍;我可以这么说,我发现《命运匕首》的内容生动有趣,让我深深着迷,这本书可说是一个意外的发现,留给我非常深刻的印象。更确切地说,书中那位身份未明的主要人物,其恶行把我吓得毛骨悚然——不,赫伯爵士,尽管您已经察觉到了,但我并没有岔题。我想要说的是:即使我从《命运匕首》书中没有学到你们的办案方法,但我已经明白不管外观看起来是多么琐碎卑微不足取,事情一定会水落石出的,而且绝不会有漏网之鱼。等一下我叙述故事的时候,我会牢记于心,尽量达到你们在法律上所要求的简洁精练。”
各位,正当我快要脑充血中风之际,这个温文有礼的老蠢蛋居然变得像是一位殉救者。他是如此视死如归,我只好朝速记员打了个手势。他清了几次嗓子,再度口沫横飞之前,还狠狠抽了一大口烟。
“我的名字是威廉·奥古斯都·伊林渥斯,”他突然像是现身于降灵会的鬼魂说道。“我是爱丁堡的约翰·诺克斯基督教长老会的牧师,我的职位是继承于先父;我定居在教会的牧师住宅,同住的有伊林渥斯太太,以及我的儿子伊安,他正在学习做我的接班人。6月13日星期四的晚上(就是前天),我到达了伦敦,然后搭车从国王十字街车站前往肯辛顿大街的欧克尼旅馆。之前我已经提过,我这一趟来伦敦,一部分的原因是要在艾伯特大厅对联合长老教会主日学校的出席者发表演说;但这趟旅程教我满心期待的,却是别有一番目的,而这个目的,恐怕是非常自私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