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幕
两年了。她的丈夫叫刘盛,是一家企业咨询公司的部门主任。小两口很能干,能挣不少钱,女佣说这让她上超市时也很骄傲———各种东西都可选最好的,价格贵一点没关系。前几天,艾楠刚去医院做了引产。她已经怀孕四个多月了。她一直坚信怀的是一个女孩,这让她喜欢。做引产前艾楠和刘盛商量了好几个晚上,还吵了架,最后还是决定将孩子做掉。做引产的原因是艾楠可能升任地区经理,估计在几个月后公司就将做出这一决定。但是,艾楠到那时正挺着大肚子,或者正在生孩子,这一升迁很可能由此泡汤。地区经理有二十多万元的年薪,这比艾楠或者刘盛现在的收入高出两倍,刘盛说了为此做引产是值得的。
做引产后,艾楠在家休息,怪事就接连发生了。先是艾楠的卧室门半夜时被莫名地推开一条缝,而艾楠和刘盛都坚信是闩好了房门后才睡觉的。接着客厅里这个玩具娃娃老是自己移动位置,这是艾楠的女朋友知道她怀孕后送来的礼物。但这娃娃现在却显得让人捉摸不定,睡觉前都看见她放沙发上的,早晨却发现她在地上躺着。艾楠还发现她有眼泪,刘盛却说是在什么地方沾了水。更可怕的是,今天夜里艾楠听见婴儿的哭声,她起床来到客厅,正看见一个黑衣人抱着婴儿往外走,她追了出去,看见黑衣人一闪进了隔壁的房门。
“没有人进我的屋子。”我肯定地对女佣说。
“我也觉得是艾楠看花了眼。”女佣说,“这楼里没有谁家有婴儿,她听见哭声也是错觉。”
不过,婴儿的哭声倒是真的有过,我也听见了的。女佣听见我的证实有点害怕,她说她刚才睡着了什么也没听见。
“艾楠的丈夫怎么没在家?”我望着壁柜上的一张结婚照问道。照片上的男士浓眉大眼,高出艾楠半个头。
“刘盛在医院守护他的老爸。”女佣说,“他的老爸以前在四川搞三线建设,退休后才回到上海,没享几年福,却得了癌症,家人都对他瞒着诊断结果的。”
这个夜晚的经历让我回房后想着也有些害怕。天亮前,几乎不敢睡觉,老担心抱着婴儿的黑衣人出现在我房里。第二天我直奔机场,飞机升空之后才感到一阵轻松。后来,我上海的那位朋友打电话来说,我曾经遇见的那户邻居已经搬家了,迁往了上海的一处高尚住宅区,住的都是中产阶层以上的人,我朋友说话的口气分明有点羡慕。看来,过往的事都是虚惊,我也将这段经历逐渐淡忘了。
转眼三年多时间过去了,当我再次去上海办事时,在一家大型超市的门外却意外地遇见了艾楠。这位女邻居显然已经认不出我来了,她穿着一条质地高贵的长裙,手臂上戴着黑纱,牵着一个3岁多的小女孩款款而行。我听见小女孩在说:“妈妈,我们还去哪里呀?”艾楠弯下腰将她抱在怀中,对她亲热地说着什么。
这一刻,我惊呆了,她怎么会有一个3岁多的孩子呢?那黑纱又是怎么回事?突然,我看见了走在艾楠身后的女佣,这个四十多岁的妇人正拎着一大袋东西面无表情地走着。我紧赶上去和这女佣打招呼,她愣了一下认出了我,然后压低声音对我说:“你什么也别问,艾楠有了一个鬼孩子。”说完,她便撇下我紧追着艾楠去了。
这个下午,我心神不定地站在上海的街头发愣,受职业的好奇心驱使,我决定给我的朋友打电话,要他带我去拜访他这个过去的女邻居。
当天晚上,我见到了艾楠。她的门外停着一辆越野车,客厅里放着很大的旅行箱。她说她刚从四川的大山中回来,她慢慢地给我讲起了她的令人难以置信的经历。整个谈话过程中,男主人一直没有出现。
艾楠的讲述使我产生了写作这本书的冲动。不过,我答应了当事人在书中使用化名,想来这是读者可以理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