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羊非羊
我打开手灯走出去,照了一下,却发现他趴在庙外的一个土堆后面,鬼鬼祟祟地往外看。我刚要叫他,就见他转头朝我“嘘”了一下,意思是让我别弄出声响。我有些奇怪,但还是悄悄凑过去趴在他身边儿,然后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不由得打了一个激灵,睡意全无。
在离破庙几十米的路上,缓缓行来了一队人。头前的一个小个子,一手提一个白皮灯笼,另一只手里晃着一个摇铃,不断发出冰冷邪异的叮当声,在他身后则整整齐齐地跟着七个人形,最后面一个隐隐约约像是拿了一面锣。借着月光,我骇然发现,除了头先摇铃那人与最后敲锣的人,当间儿那六个居然都是跳着走的。
“我操,这是赶尸的啊?”我悄悄碰了伊山羊一下,惊讶道。伊山羊没说话,拿手往后朝我们扎营的破庙指了指。我一下子明白了,原来我们的营地其实不仅仅是一间破庙,更是一个供赶尸匠歇脚的僵尸旅店啊!
干我们这行的人,整天摸的玩的大部分都是死人的东西,可是我这人天生害怕死人,害怕没有生命的同类,那种冰冷与死亡的气息总让我不敢面对,更甭说眼见着尸体排着队在离自己几十米的地方跳了,就是见到不会动弹的,我也会扭头就跑。以前不是没听说过赶尸这事儿,没想到鸿运当头,今天倒是在这里遇见了。
湘西赶尸,应当算是世界上最诡秘的事情之一。除了口口相传的赶尸匠们,世人永远无法洞悉让死人站起来走路,途经千山万水魂归故里的内里玄机。按说,这应算是功德无量的事儿,可让死尸走路,再怎么看也让旁人心里发毛。
赶尸匠们显然也知道自己这行不受人待见,就设了鸣锣无道这一项。摄魂铃一响,听到这特殊声音的沿途居民就知道,赶尸的来了,各家各户不要出来,别冲撞了死人;再就是各家管好自己家的猫狗家畜等,免得损伤了尸体。
眼看着赶尸的队伍离我们越来越近,我不禁没了主意,悄声问他怎么办。
“凉拌!”他眼神一直盯着赶尸队伍越来越近,居然有些兴奋地拍了我一下。
“走,回去。”他从土堆后猫着腰站起来,而我的腿却有些发软,站了一下没站起来。他把手伸给我,取笑道:“钢胆铜心的铁家小太爷,今儿这是被几个死人吓尿了啊?”
我没好气地打掉他伸过来的手,压着嗓子骂道:“你大爷的,老子这是趴的时间长了,腿有点麻。”强撑着发软的双腿慢慢站起来,我跟着他一起走回庙中。
这个荒山小庙倒是宽敞得很,我们的宿营地是在大殿旁的一个厢房,有一道门跟大殿相通。因为大殿空旷,门窗也早已破损,这夜里的山风伤人,所以我们特地选择了背风的位置扎营。
回到庙里,我关掉手灯,坐在睡袋上,听着外面锣声铃声愈来愈近,甚至连僵尸在路面上“噗噗”的跳动声也渐渐清晰起来。
我绷着神经,紧张得冷汗直流。可伊山羊一回来就钻进睡袋继续呼呼大睡,仿佛刚才什么事儿都没发生。我狠狠地踢了他一脚,压着嗓子骂道:“你还能睡得着?”
他翻了个身,将屁股对准我,“噗”地放了一个响屁。
我是真恼了,又朝他狠狠踢了一脚,然后摸出藏在背包里面的猎刀,站起身来,提着猎刀贴在门后,从破烂的窗格子里往外看。那队赶尸队果然是朝我们宿营的这个破庙走来,飘忽不定的白灯夹杂着诡异的铃声、铜锣声,就跟拍鬼片儿一样。
人真是一种很奇怪的动物,有时越是让自己害怕的东西便越忍不住想去搞个究竟。门外的锣声、铃声越来越近,掺杂着尸体整齐的“咄咄”跳动。被冷汗湿透的内衣紧贴在我身上,凉飕飕的,更让我有些窒息。我握紧猎刀提到胸口的位置,屏住呼吸,一眨不眨地盯着那支队伍径直走来。忽然,我听到脑后一阵风声,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