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去意已决
下,然后皱着眉头嘀咕着:“没反啊?”我在旁边儿嘿嘿一乐。他一下子醒悟过来了,知道是我诳他,伸手就要打。我赶忙招架住,威胁道:“今儿可有客人哈,不许打人。”
他嘴巴嘟囔了几下,把手放下。然后用报纸遮住脸,偷偷地给我竖了一个大拇哥,撇着嘴说:“你小子行啊,今儿这事儿办得不赖。”我咬着苹果也懒得解释了,我怕跟他说明白了再把他气出个好歹来。有些事就是这样,原本没有希望的时候还不觉得怎么样,最怕的是刚看到希望又忽然没了。看着老头老太太这样,我实在也不忍心再去揭破,赶忙岔开话题,猛咬几口苹果,把苹果核扔了,抹抹嘴巴,再把茶几上的编织袋打开,跟他说:“爸,我这几天出趟门儿,这些东西放外面不安全。你帮我收一下。”老头皱着眉头扒了一下,问我:“去哪儿啊?”我说去日照会个朋友,顺便拿收点东西。他“嗯”了一声没再说话,从编织袋里拿出个蛐蛐葫芦,说:“你还有这玩意儿呐,蛐蛐葫芦。”我忙拍他马屁:“您好眼力,这东西你留着玩吧,三河刘的。”他爱不释手地把玩着手里的蛐蛐葫芦。我趁着他高兴,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银行卡,跟他说:“爸,这些年我也没怎么往家里交钱,我今儿就一块交了吧。”老头立刻警惕地看了我一眼。我不敢看他的眼神,伸手把在一边乱蹦的小熊抓了过来,用胳肢窝夹住它的头,攥着拳头狠狠地拧了它的头皮几下。
老头看了我好一阵,才不咸不淡地说道:“放那吧。”然后皱着眉头开始看报纸。我心里抹了一把冷汗,心想差点被他看出点什么来。我站起身,拎着小熊的脖子四处转了转,钻进厨房,看着小桃嘻嘻哈哈地跟我妈在那儿包饺子。我说:“妈,今年的煤买了么?”我妈只顾着小桃,根本没瞧我,随口说了句:“买了,都在外面棚子里堆着呐。”又低头跟小桃说话去了,神态里满是满足与欣喜。我看了看旁边的炉子,捋起袖子,检查了一下。
快入冬了,乡下不比城里有暖气房,我们这里冬天都是靠自己供暖,基本每家每户都有炉子。我说:“妈,今年的烟囱拾掇了么?我拾掇拾掇。”
我妈不耐烦地说:“你拾掇吧,别在这碍事儿。”小桃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然后低头捏着手里的饺子,不再说话。我妈擀着皮儿跟她讲我小时候的一些淘气事儿。小桃仰着嘴角很认真地倾听着,不时地笑一下。我妈讲得更是兴高采烈。
我到院子里找了工具,搬了把梯子就上了房顶。把烟囱里面被麻雀做了的窝弄出来,又用长竹竿包上布头把烟囱里的灰都捅出来。弄完了,我灰头土脸地下去。饺子已经下锅了,热气腾腾的。我妈围着围裙在下饺子,小桃在一边坐着小马扎剥蒜,老头皱着眉头看电视,小熊则在一边哼哼唧唧地围着我妈转。我妈一扭头看着我一身土,皱着眉头赶我去洗澡。我看着眼前这个场面,一下子竟是有些恍惚。这是一个梦,是我的梦,也是我亲爱的爸妈的梦。梦里除了饺子,其余的都是假的,他们的儿媳妇,还有他们此刻的心满意足。我静悄悄地站在那里不敢出声,怕把他们从梦里惊醒,怕他们看到真相一下子横死在我的面前。我想我还是个孩子,我害怕黑,害怕鬼,害怕悲伤的父母,害怕叶子落尽了的老树。
由于身上有伤,我只能躲到浴室里略微地擦拭了一下身上的灰土。
用凉水冲了一下头发,才使我清醒了一点。小桃过来敲浴室的门,轻轻地喊:“哥,吃饭了。”我嗯了一声,换好衣服出来。小桃站在门口,看着我出来,轻轻地跟我说:“对不起。”我捏捏她鼻子笑笑说:“没事儿,走,吃饺子,虾仁儿韭菜鸡蛋木耳的。”
很久没有在家里吃饭,我爹甚至把他珍藏了二十几年的老黑手榴弹拿了出来,给我倒了一杯。我问我妈:“我奶奶最近身体好么?”
我妈看了小桃一眼,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