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日照雾隐
边没有这么好的雾,我转了转。”然后他收起手里的本子,问我:“没事,咱往哪儿走?”
我心想,这艺术家怎么都这么神神叨叨的,一片雾都能看出忧伤来,要这雾一天不散的话,那他还不得掉眼泪啊?我又一琢磨,嗯,要是这雾一天不散的话,估计我也得掉眼泪了,啥事儿也得耽误了。
那阿十五虽然眼睛斜楞,可力气却不小,六七十斤的死羊在他手里轻轻松松地拎着就像个刚从菜市场买菜回来的工地伙夫。他掀开老九那牧马人的后盖儿,把死羊扔进去,拍拍手,又让那老汉上了车,一行人便开车朝老汉家里驶去。
在车上,我随口问小如:“认识你这么长时间了,还不知道你姓什么。”
小如开着车,看了看我笑道:“鱼爷,我姓时,全名时小如。”
“这个姓倒是不多见。”我笑着点了两根烟,塞到他嘴巴里一根儿,“张店儿本地倒是没听说过这个姓,你老家哪儿的?”
“鱼爷好见识,我的确不是张店儿的。老家河北,十几岁时来的张店儿,那时家中出了点变故,举家搬到山东。算起来,我已经来了十多年了。”
“怪不得。”我抽了一口烟,笑道:“你这么年轻就是央美的硕士,可谓是前途无量,怎么就跟了老九了?这行痛快倒是痛快了,可却是个刀头舔血的买卖,脑袋瓜子天天别在裤腰带上,说丢就丢了,到了还落不着什么好名声。你看看老九,别看他现在风风光光的,走到哪儿都有人喊一声九爷,可你却不知道他是咋混过来的,他那都是拿命换来的。现在他这是成功了,可要是他运气稍微有点儿不好呢?”我叹了一口气,“每年从猪龙河里捞上多少人来,你比我知道得多,所以啊,听哥一句话,等这趟咱回去,找个正经营生。”
“九爷人挺好的,我现在也挺好的。”小如摇头笑着打断我,“鱼爷您就别替我瞎操心了。这些我都知道,我有我的打算。”
我听他这么说,倒显得我有些小人了,而且要是传到老九耳朵里,我这还有些不厚道。这个小如,我总感觉他并不像是一般的黑社会那样,倒是更像一个流浪在黑道里的游吟诗人。从第一次见到他,我就对他印象不错,后来他执意要来,我更是觉得他是个重情义的真汉子,我认定他不是那种贪财不要命的人,可终归是和我隔了一层。虽然他每时每刻都在笑,却总让人感觉他存了什么心事。可他既然这样说了,我也不好再问。一时间车内有些沉默。
过了五六分钟,前面老九的牧马人慢慢停下,想是到了安老汉家了。
我跳下车去,发现我们正停在一个小院儿跟前。院里盖了个小二楼,看着倒是很整洁,还挂着个招牌,写着“渔家宾馆”。这里离他那个小店并不太远,大约不到一华里的样子,要是平时开车或许连一分钟都用不了。
安老汉也下了车,招呼着我们进去。我们一行人跟着他进到院里。
从屋里出来了一个年轻的妇人,有着渔家人那种特殊的健康肤色,年纪也在三十岁上下,看到我们来,脸上堆着笑欢迎我们。老头跟我们介绍说那是他儿媳妇,有什么需要的可以直接吩咐她。
因为海边的旅游季节早已过去,店里没有其他客人,几间客房都是空着的。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这个小家庭旅馆的房间除了没有独立的洗手间、浴室之外,俨然就是小标准间,收拾得干净利索。被褥什么的都是崭新的。房间里的空气也还算可以。
各自分了房,我与王富贵一间,小桃与小兔一间,其余的人各自都分好了。我洗了一把脸,到院子里走了一下,看到安老汉正在忙碌张罗着一些香烛之类的东西,大约是为了去祭海而准备的东西。那个放着死羊的编织袋被扔在一边,袋口没有绑死,而羊的半个脑袋被露在外面,原本淡金色的眼睛此刻有些灰暗,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