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节
讲自己的遭遇——在街上发病,痛苦不堪、却又无人问津的那种感受。
老蔡默默地听完。
“阿刘大夫,是个好人!”老蔡替我下结论,然后,像上次一样,一双粗糙的大手在腿上来回搓着,用他那重浊却诚实的声音反复重复着他一直以来的结论:
“阿刘大夫是个好人!是个好人,是个好人——”
我突然不想听下去了,站起来刚想要出去走走,就见阿刘和一个护士急匆匆从外面走了进来。
阿刘顾不上跟我们打招呼,先打开柜子,从里面拿出一盒药交给护士:“给六床,一会儿我再过去看看。”
然后,阿刘才回过身冲那个朴实的汉子点点头:“你稍等一会儿。”然后转向我,“郭队长——”
“我有点不舒服。”我抢先打断他,然后走出了值班室。
我们一直走到走廊尽头没有人的地方。
“什么事?”阿刘主动开口了。
我提醒着自己警察的身份,然后转过身审视着阿刘的眼睛,问:“你为什么对我撒谎?”
阿刘并没有惊慌失措,而是有些迷惑。
“你指什么?”
“你最后一次见江瑶是在哪里?”
“我家。”
“那你去美达宾馆做什么?”
这次阿刘愣了一下,他垂下眼皮,转过身子朝窗外眺望了一会儿:
“去见江瑶。”他回答,然后不等我发问,就很快的继续解释,“但我没有见到她。她前一天给我打电话,说同意在离婚协议上签字,让我去美达宾馆320房间找她,我去了,但她并不在320房间,但我希望就此了结,就一直等,等了一个多小时她还没有回来,我觉得她可能又是涮我,然后就离开了。”
“你没见到她?”我有些不信,“那你在哪里等的她?”
“房间里。”
“那你怎么进的门。”
“房门没有关,我开始敲了敲,没有人应声,后来推了一下,发现门没有关。”
“那么房间当时有什么不同吗?”
阿刘回忆了一下:“没什么不同,只是一张床上扔着江瑶的一件风衣,桌上放着她的包,所以我认为自己没有走错房间,因此就坐在椅子上等。”
“之后你又去哪里了?”
“回医院。”
“第二天呢?”
“回去休息了。”
“一天都在家吗?”
“上午是,然后中午回爸妈家吃了顿饭,晚上直接来医院上班。”
阿刘的脸很平静,不像撒谎的样子,但我有些不信,可一时也找不出他话语中的漏洞,只是觉得整件事似乎离奇了些,除非有人设下什么圈套……
我默默地琢磨着,直到远处一个护士的呼喊打断了我的思绪。
“刘大夫,刘大夫!”
阿刘望远处张望了一下,应了一声:“我马上过去。”
然后他又转向我,小声问:“还有事吗?”
“我们需要检验你的DNA。”我说。
“现在吗?”阿刘又朝远方张望一下,恳切地说,“明天上午可以吗?明天我不上班。”
“没问题。”我轻轻说,心里再次掠过一丝诧异,阿刘并没有露出担忧的神情。
“谢谢!”阿刘说着转身向病房走去,但仅仅走了两步,又折了回来,他有些歉意,但更多的是感谢,“谢谢你,郭队长。”他小声说,很诚恳,“谢谢你帮我。”
“我没有帮你,你现在还不是罪犯,你有权利明天去检验DNA,甚至后天。”我刻意强调了DNA三个字母,继续审视着阿刘的表情。
“我不是指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