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节
解剖是在那晚交谈之后的第三天了。
这是一场公开解剖,我请了法医小史主刀,小史虽然不过三十出头,但学历、工作经验和水准都是很拔尖的。
我们的人还有几个我特意找来的同事。还有一个摄像,来拍下全部解剖过程。
当然,死者路建伟的父亲也在场,他的旁边,是一个五十来岁的男人,一个很有经验的外科医生——他是我让路建伟父母找来的。
前天晚上,我明确告诉死者父亲,要想确定他儿子的凶手,就必须解剖尸体。
没想到为此我们又磨了很久的嘴皮子,而且磨嘴皮子的理由也不是我预先料想到的,我本以为他们会想到要亲眼看到儿子被解剖,精神难以承受,不愿意旁观。那我也有了对策,请他们信任的人旁观作证。
但他们反对的理由却是,一旦解剖,人就不是全尸,儿子死得不安生,坚决不同意。
在再三解释无效之后,我终于发了脾气:
“我告诉你,你儿子这样死了,公开不公开都要解剖,因为不管你想不想抓到凶手,我们都要抓,这是必须的程序。你不同意也不行。现在唯一的区别就是你是否旁观!你扯那么多干什么?为什么不敢接受解剖的事实,你们到底是不是他的亲生父母,还是你们杀了自己的儿子,害怕解剖。”
这样,死者父亲又嘟囔了一会儿,终于确定下来。
接着,我告诉他们,请他们同时找一个法医作为监督,如果不认识法医,有经验的医生也行,关键是他们绝对信任,确信没被张一龙收买的人。
我直言不讳地告诉死者父亲,这么费劲儿,主要是要他清楚,这里面没有任何舞弊动作,我跟任何人也没有交易,不想承担“莫须有”的怀疑!
路建伟的父亲红着眼睛想了一会儿,似乎一时找不出反驳的理由,就同意了。
也就因为他要亲自观摩儿子的解剖过程,我才找的那几个身强力壮的同事协同观摩。
同时在场的还有张一龙和蔡立威,都是我邀请过来的。
当看到张一龙时,路建伟父亲果然一时激动得失控,冲了过去,不过,我安排的那几个同事发挥了作用,轻而易举地控制住了他。他们擒拿格斗的身手可都是一流的。
在小小的骚乱之后,解剖终于可以正式开始了。
小史指着那具发乌的尸体对众人说:
“这些痕迹是尸斑,人死后八到十小时后出现的,虽然发暗,但并不是挨打之后的伤痕。”
然后,小史开始有条不紊地解剖,整个过程没有什么可叙述的,直到解剖头颅时,发现死者大脑表面呈紫红色改变,其中还混有血凝块,蛛网膜下腔内有大片片状的出血区。
那个医生直到此时才发出轻轻的一声“噢”。
“怎么回事?”路建伟父亲立刻激动地问。
“这应该就是导致死亡的原因。”那个医生小声回答。
路建伟父亲立刻无比仇恨地看向张一龙,如果不是旁边的几只手立刻提前死死地箍住他,他大约又冲过去了。
小史的动作更细致了,他把大脑从颅腔内取出,仔细剪开脑基底部的蛛网膜,用流水轻轻冲去这个地方的血液和凝血块。
“住手!”
路建伟父亲突然没有预料地大吼一声。
专心观看的我们都被吓得一抖,小史更是如此,正拿着的大脑几乎脱手而出,一时气愤得说不出话来,只是恨恨地瞪着眼前这个男人。
那个男人比他还愤怒!
“你要毁灭罪证。”他继续吼道。
“不是,不是!”他旁边的医生赶紧有些窘迫地小声对他解释,“要是这样我会说话的,你不要说话,这样会影响操作的精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