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我妈在我小时候就过世了,我没有兄弟姊妹。”
“那你父亲呢?”
“我父亲……”讲到这里,她吞了吞口水。“我父亲有也等于没有,那个家没有任何人在。”
充满谜团的言词令我困惑,好像有甚么复杂的内情喔,我心中开始警铃大作。这种时候,转移话题是上上策。
“不管怎样,先去横滨,可以吗?”
秋叶表情一缓,点头同意。
去横滨吃过饭后,我们进了酒吧,在吧台并肩坐下,我们喝了好几杯鸡尾酒。秋叶知道很多鸡尾酒的名称,但是她对于这些鸡尾酒的实际成份似乎并不清楚。她说,这是因为认识的人在经营酒吧。
聊了一些不关痛痒的话题后,我决定鼓起勇气深入一步。
“刚才,你向我道歉了,对吧?”
秋叶移开视线,把玩着鸡尾酒杯。
“上次,你说无法道歉。你还说,若是做得到不知有多轻松,那到底是甚么意思?”
我暗忖此举说不定会惹恼秋叶,因为这肯定是她不想碰触的话题,但站在我的立场却不能不问。
秋叶依旧盯着鸡尾酒杯,我觉得她好像会翻脸走人,不禁忐忑不安。
“对不起。”她咕哝。
“啥?”我看着她的侧脸。
“对不起──这句话可真方便,听到这句话的人想必不会不高兴,而且只要说出这句话,小小的失误便能得到原谅。以前,在我家隔壁有块空地,附近的小孩常在那里玩球。他们的球三天两头打到我家围墙,有时还会越过围墙掉进我家院子。每当那种时候,那些小孩就会按我家的对讲机,用可怜兮兮的声音说:‘对不起,请让我们进去捡球。’我妈虽然成天抱怨他们玩球,但被小孩子这么一说,甚么难听话都骂不出口了。那些小孩当然也很清楚这点,所以才能轻易说出对不起,他们根本不是真心觉得对不起。对不起这句话,好像是万能的。”
“所以你讨厌这句话?”
“我只是不愿轻易说出口,除非是内心深处涌起某种情绪,不由得不吐不快时。”秋叶啜了一口鸡尾酒后又说:“至少,我认为那并非被人命令然后才说出的字眼。”
她的意思我很能理解,“对不起”的确是一句很方便的话,也确实常在未经深思的情况下反射性地说出,那样想必不算是原本的道歉吧。但是话说回来,她又为何执意坚持到这种地步呢?
“就不会这么痛苦……你当时也这么讲过吧?你说如果能坦诚道歉,就不会这么痛苦,那句话又是甚么意思?你现在有甚么苦闷心事吗?”
看得出来秋叶微微蹙眉,我有点慌张。
“啊……我无意刺探你的隐私,只是有点好奇,如果你不想说就算了,对不起。”
结果她转向我,噗哧一笑。
“对不起这句话,渡部先生动不动就能说出口耶!”
“啊……”我捂住嘴。
“那样应是正常的吧,我明白,是我自己不正常。”然后她翻转手腕,垂眼看向手表。
我也确认时间。“差不多该走了吧。”
她报以微笑,微微点头。
把剩下的酒喝光,我站起来。
这时,秋叶说:“等到明年四月……”
啊?我愕然看向她的脸。她用双手包覆鸡尾酒杯,做个深呼吸。
“正确说法,是三月三十一日,只要过了那一天,也许我就能说出种种事情。”
“那天,是你的生日还是甚么纪念日?”
“我的生日是七月五日,巨蟹座。”
这个要记起来,我暗想。
“那天,对我的人生而言是最重要的日子,为了那天的来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