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的情绪和宿命论思想完全感染了自己,他欢迎这种影响。过几分钟,他必须在小船停靠的地方下船,在这个城市的街道上行走,遭受敏锐目光的监视。只有不仅从外表、而且从感情上看上去都象阿拉伯人,他才能成功。
船平稳地转向与大河成直角的水道。这里停靠着各种各样的小船,还有一些船只和他们一起驶进来,这种景象十分可爱。几乎象威尼斯一样,船头高高翘起,呈涡旋形,船身油漆已经褪色显得颇为柔和。这样的船只成百上千,一只挨着一只地停靠在那里。
那位老人柔声地问:
“时候到了。他们为你做了准备了吗?”
“是的,我的计划都安排好了。分离的时刻到了。”
“愿上帝保佑你一路顺风,愿上帝保佑你长寿。”
卡米凯尔用带条纹的布袍裹紧身体,登上通向码头的溜滑的石头台阶。
他看了看河边周围的情况,和往常一样:小孩子,卖桔子的蹲在售货盘的旁边,有硬梆梆的方糕点和甜食,盛着鞋带、劣等梳子以及松紧带的托盘,沉思着的过路人祖声粗气地吐着痰,一边信步走着,一边哗啦哗啦地数着手中的念珠。街的那边有商店、银行。繁忙的年轻先生们身着淡紫色的西服,迈着轻快的步伐,有欧洲人,其中有英国人,也有其他外国人。没有什么人囚为他刚下船,跟五十来个阿拉伯人一起走上码头,而对他产生兴趣或是好奇之感。
卡米凯尔一声不响地走着,看着周围的景物,眼睛里恰如其分地流露出十分欣赏的天真无邪的补情。他不时地咳嗽、吐痰,却又不太厉害,做得恰到好处。他还用手擤了两次鼻涕。
就这样,这位陌生人进了城,走到运河尽头的桥边,然后过了桥,进了商场。
这里到处是一片嘈杂,到处是拥挤的人流。精力旺盛的部落人一边走着,一边把行人排到路旁,为自己开路,驮着沉重货物的驴子在沿街走着,赶驴子的人粗声粗气地喊着驾……驾……孩子们吵闹着,尖叫着,在欧洲人的后面追赶着,满怀希望地叫喊着,“给点钱吧,太太,给点钱吧,可怜可怜我吧……”
这里,东方和西方的产品摆在一起出售:铝制长柄平底锅,带碟的茶杯和煮茶的壶,自制的铜器,阿拉伯银器,廉价手表,掂瓷缸子,由波斯运来的刺绣和织有鲜艳图案的地毯,由科威特运来的包了铜叶的箱子,转手的旧大衣,旧裤于,还有旧的羊毛童衫,当地生产的被褥,彩色的玻璃灯,还有一堆一堆的盛水的陶罐和陶锅。廉价的洋货和土特产摆在一起出售,到处皆是。
一切如同往常一样,十分正常。在荒原上长途跋涉之后,卡米凯尔觉得这些暄闹和纷乱十分陌生。可是,这里本来就是如此。他察觉不出什么不和谐的气氛,也察觉不出有人对他在此地出现产生任何兴趣的迹象。然而,他几年来一直很清楚地知道,一个被迫踪的人的感觉究竟如何。出于这种本能,他愈来愈感到不安——这是一种比较模糊的受到威胁的感觉。他的判断是不会错的。没人看过他一眼。他几乎很有把握,没人在后边尾随或盯梢。但他感到那种难以表达的危险的确存在。
他拐进了一条又黑又窄的小胡同,向右拐,又向左拐,来到夹在很多小货摊中的一家大商栈的门前,穿过过道,走进院内。院内四周有很多商店。卡米凯尔走到一家挂着北方出产的羊皮袄的商店门前。他站在那儿翻弄着皮袄,摸摸这件,看看那件。店主人正在给一位顾客端咖啡。那人身材高大,蓄着胡子,仪态高贵,无沿帽外面绕着一条绿带,说明他是。
卡米凯尔站在那儿用手摸弄着羊皮袄。
“多少钱?”他间。
“七个第纳尔。”
“太贵了。”
那位汉志说,“你能把地毯送到我旅店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