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亚伯尼瑟……把一切抛诸脑后……到塞普路斯去……海伦·亚伯尼瑟手中的蜡花掉落在地上,当他说……他说什么?他不太记得……
然后他睡着了,他睡着了而且作起梦来……
他梦见那张绿孔雀石桌。桌上是玻璃罩着的蜡花……只是整个涂上了一层厚厚的深红色油彩,漆成血红色。他闻得到油彩的味道,提莫西呻吟着,说着“我快死了……快死了……完了。”而摩迪站立一旁,高大健壮,手中拿着一把巨刃,随着他说“是的,完了……”完了……灵床,燃着蜡烛,一个修女在祷告。如果他能看清这个修女的脸,他就知道……
赫邱里·玻璃醒了过来……他真的知道了!
是的,是结束了……
虽然路途还遥远。
他理了一下自己杂乱的思绪。
安惠所先生,油彩的味道,提莫西的家,一定有什么……或可能有什么在他家……蜡花……海伦……破碎的玻璃罩……
海伦·亚伯尼瑟,在她房间里,准备上床。她正在思考。
她坐在梳妆台前,望着镜中的自己,视而不见。
她被迫让赫邱里·波洛来这幢房子里。她并不想要他来。但是安惠所先生让她难以拒绝。如今事情已经公开了。不可能让理查·亚伯尼瑟在坟墓里安息。这一切都由柯娜那句话开始……
葬礼完后那一天……她怀疑,他们是什么表情?他们以什么表情看着柯娜?她自己又是什么表情?
乔治是怎么说的?关于一个人自己看自己?
像别人看我们一样地看我们自己……像别人看我们一样。
她投射在镜子上的眼光突然专注了起来。她在看自己……但是并不是真的自己……不像别人看她……不像柯娜那天眼中的她。
她的右……不,她的左眉弧度比右眉高一点。嘴巴呢?嘴巴的曲线是左右对称的。如果她能看见别人眼中的自己,她当然看到的会跟这镜中的影像没什么大不同。不像柯娜。
柯娜……那一幕清晰地浮现在她眼前……
柯娜,在葬礼那天,她的头倾向一边……发出那个问题……看着海伦……
突然,海伦双手掩面。“这没有道理……这不可能有道理……”
安惠所小姐被电话铃声从美梦中吵醒,她正梦见在跟玛丽皇后玩纸牌。
她想要不理会……但是电话铃声响个不停。她睡眼惺松地抬起头看看床头的手表。差五分钟七点……到底谁会在这种时候打电话来?一定是打错了。
电话铃声仍然令人心烦气躁地响个不停。安惠所小姐叹了一口气,抓起一件外袍披上,走进客厅。
“这里是肯辛敦675498,”她抓起话筒没好气地说。
“我是亚伯尼瑟太太。里奥·亚伯尼瑟太太。我可以跟安惠所先生讲话吗?”
“噢,你早,亚伯尼瑟太太。”一句“你早”说得并不真诚。“我是安惠所小姐,我哥哥恐怕还在睡觉。我自己本来也还在睡觉。”
“真是抱歉,”海伦被迫致歉。“但是我必须马上跟令兄讲话,很重要的事。”
“晚一点不行吗?”
“恐怕不行。”
“噢,那么,好吧。”
安惠所小姐语气尖酸。
她敲敲她哥哥的房门,走了进去。
“又是那些亚伯尼瑟的人!”她愤愤地说。
“呃,亚伯尼瑟?”
“里奥·亚伯尼瑟太太。一大早七点还不到就打电话来!真是的!”
“是里奥太太?天啊,真是不寻常,我的外袍呢?啊,谢谢你。”
不久他对着话筒说:
“我是安惠所。是你吗,海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