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去警察局的路上,我们都默默无语。海多克挪后一点,小声对我说:
“您知道,我不喜欢这样子。不喜欢。这儿有某种我们不明白的东西。”
他显得非常忧虑不安。
斯莱克警督在警察局。过了一会儿,我们就与劳伦斯·列丁面对面地在一起了。
他看上去很苍白,紧绷着脸,但却相当镇静——在这样的情况下,我认为他能保持镇静是相当出色的了。梅尔切特哼了一下鼻息,支吾了一下,显然也很紧张。
“听着,列丁,”他说,“我明白你在这儿向斯莱克警督作了供述。你说,你大约在七点差一刻到了牧师寓所,发现普罗瑟罗在那里,与他吵了一架,枪杀了他,然后就走开了。我不是在向你复述这件事,但大致的经过是这样的。”
“是的。”
“我得问几个问题。我们已经告诉过你,你可按照你的意愿回答。你的律师……”
劳伦斯打断了他的话。
“我不用隐瞒什么。我杀死了普罗瑟罗。”
“呵!好吧……”梅尔切特又喷了一下鼻息。“您怎么会随身带得有枪呢?”
劳伦斯踌躇地说:“枪在我的衣袋里。”
“你带着枪去牧师寓所的吗?”
“是的。”
“为什么呢?”
“我总是带着枪的。”
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他又踌躇了一下,我绝对确信,他没有讲实话,“你为什么要把闹钟的时间往回拨?”
“闹钟?”他似乎迷惑不解。
“对,指针指到六点二十二分。”
他的脸上闪过一丝恐惧的神色。
“哦!那——对了。我——我改变了时间。”
海多克突然说话了,“你从哪儿向普罗瑟罗上校开枪的?”
“在牧师寓所的书房。”
“我是说向身体的哪个部位开枪的?”
“噢!——我——向头部,我想是这样。是的,是头部。”
“难道你不能确信这一点吗?”
“既然您已经知道了,还有什么必要问我呢?”
这是一种软弱无力的辩解。外面传来一阵响动。一位没戴头盔的警察带来一张便条。
“是给牧师的。很紧急。”
我展开便条,上面写道:
请您务必到我处来。我不知所措。一切都太可怕了。我得告诉某个人。请立刻来,您可带上您愿意带的任何人一起来。
安妮·普罗瑟罗。
我与梅尔切特交换了一下眼色。他心领神会。我们都一起往外走。我扭头瞥了一眼劳伦斯·列丁的脸。他的眼睛紧紧盯住我手中的便条,我几乎从未见过这样一张充满极度痛苦和绝望的面孔。
我记得安妮·普罗瑟罗坐在我的沙发上说:“我是个陷入绝境的女人。”
她的话使我的内心很沉重。现在,我大概明白劳伦斯·列丁那英雄般的自我牺牲行为的理由了。梅尔切特正与斯莱克交谈。
“关于列丁那天早些时候的活动,您有什么线索吗?我们有一些理由相信,他枪杀普罗瑟罗的时间比他说的要早些。找找这方面的线索,好吗?”
他转向我。我一言不发地将安妮·普罗瑟罗的便条递给他。他读过后,惊奇地张开了嘴。然后,他用探询的目光看着我,“这就是您今天早上所暗示的吗?”
“是的。当时,不能确定说出来是否与我的职责相符。现在我完全确信了。”于是,我将那天夜晚在画室里所见的情形告诉了他,上校与警督交谈了几句,然后我们朝“老屋”走去。海多克医生也和我们一起去,一位非常端庄的男仆开了门,他的神态举止中流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