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深夜惊梦
我到达亚瑞米亚古丘以后那一个星期,要想确切知道该注意什么事,是有点难的。
由我现在所知道的情况来口顾当时的情形,就可以看出有许多小的迹象,但我当时一点也不曾看出。
虽然如此,为了要把这个故事讲得适当些,我以为应该追忆当时实际上的想法——我当时非常困惑、不安,愈来愈觉得情形有些不妙。
因为有一件事是可以确定的:那就是,那种奇怪的紧张感不是想象出来的,而是真的。甚至那个毫不敏感的比尔·柯尔曼,也批评到这一点。
“这个地方真使我火冒三丈,”有一次我听到他说,“他们老是闷闷不乐吗?”
那是他对另一个助理员大维·爱莫特说的话。我感觉到他的沉默寡言绝对不是不友善。这里大家都不敢确定别人的感觉或想法如何。在一个充满不安气氛的地方,他有一种似乎是很坚定、很能增加别人信心的气质。
“不是的,”对柯尔曼先生问的话,他这样回答,“去年不像这样子。”
但是,他没有扩大这个话题,也没再说什么。
“我搞不明白的就是:这一切都是怎么回事?”柯尔曼先生发愁地说。
爱莫特耸耸肩,可是没有回答。
有一次,我在同詹森小姐谈话中,使我领悟到一点。她是一个很能干、很实际,也很聪明的人。显而易见的,她对雷德纳博士分明有英雄崇拜的心理。
这一次,她告诉了我有关雷德纳博士从小到现在的生活情形。她晓得他挖掘的每个地点,以及挖掘的结果。我差不多可以确定,她能引用他每次发表演讲时所说的话。她对我说,他是当今最优秀的考古学家。
“而且,他非常单纯。完全是天真无邪的。他不知‘骄傲’为何物。唯有伟大的人物才会如此单纯。”
“你说的很对。”我说,“伟大的人物是不需要仗势凌人的。”、“而且他也有轻松愉快的气质。我们到这儿工作的头几年,我们的生活多有趣——我、瑞洽德·贾雷和他——真是难以形容,瑞洽德·贾雷同他在巴勒斯坦一起工作过。他们的交情已经有十年左右;唔,我认识他有七年了。”
“贾雷先生多漂亮呀!”我说。
“是的——我想是的。”
她这话说得相当直率。
“不过,他只是有些沉默寡言,你觉得对吗?”
“他以前不是如此,”詹森小姐马上说,“这只是自从——”
突然之间,她停下来不说了。
“只是自从——”我提示她。
“啊,”詹森小姐耸耸肩膀;那是她特有的一种举动。“如今许多情形都改变了。”
我没说什么。我希望她会继续说下去——而且她是继续说下去了——不过说话之前先发出轻微的笑声,仿佛是转移目标,使她的话显得不那么重要。
“我恐怕是一个头脑守旧的老顽固。我有时候想,一位考古学家的妻子如果是对考古不感兴趣,最好不必陪着一同勘查。她这样做才比较聪明些。反之,往往会引起摩擦。”
“是麦加多太太吧?”我这样提示。
“啊,她呀!”詹森小姐不理会我的提示。“我实在想到的是雷德纳太太。她是个很可爱的人——用一个俗语来形容——由此我们就很能了解雷德纳博士当年怎么会‘为她神魂颠倒’了。但是,我禁不住这样想:她在这里很不适合。她——在这里就天下大乱。”
原来詹森小姐同克尔西太太有同感:这里充满不安气氛,雷德纳太太应该负责。但是,雷德纳太太自己的不安,又是什么原因呢?
“这就使他非常不安,”詹森小姐热诚地说,“当然,我——哈,我好像是一条忠实而又妒忌的老狗。我不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