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诉他他疯了,当他回去时已经很晚了。我们争吵着,争吵着。他依然故我——就像下定决心。”
她又一次吐字不清。
“这就是为什么第二天早晨我要送给他一张条子,我不能遗留下这样的问题。我得让他明白他想要的是——不可能的。”
“是不可能的?”
“当然是不可能的!感情占据了他。他不会听我所说的,他只是在坚持。我告诉他这样没用,我不爱他,我恨他……”她停了下来,费力地喘息了一下。“我不得不对此表现得很残忍。于是我们在怒火中分手了……而现在——他死了。”
他看到她的手渐渐移动,看到了她那弯曲的手指和突出的指节。这是一双巨大的、残忍的手。
她正感受到的强烈的情感传递给了他。这不是悲伤,不是哀悼——不,这是怒火。这种怒火,他想,来自于一个受到阻碍的自我主义者。
“那么,波洛先生?”她的声音控制得很好,流畅圆润。“我该做些什么呢?叙述这个故事,还是埋藏在心中呢?这就是发生的一切——但不太容易使人相信。”
波洛注视着她,一个长长的、充满思索的注视。
他认为维罗尼卡.克雷所讲的不是实情,但里边却存在着不可否认的真诚的暗流。事情发生了,他想,但不是这样发生的。
突然他明白了。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但完全颠倒了。是她无法忘记约翰.克里斯托,是她遇到了阻碍,被严厉地拒绝了。而现在,由于无法沉默地忍受一只母老虎被夺去了她认为是理所当然的猎物,而产生了猛烈的怒火。她发明了一个真相的版本,这样就会慰藉她那受到伤害的自尊心,还可以有一点点满足对一个脱离她掌心的男人那痛苦的渴望。她不可能承认这点,她,维罗尼卡.克雷,无法得到她想要的!于是就完全改变了这个故事。
波洛深吸了一口气,说:
“如果所有这些同约翰.克里斯托之死有关系的话,你就得讲出来,但如果没有的话——我就看不出为什么得这么做了——还有,我认为你是完全有正当理由保有这个秘密的。”
他怀疑她是否失望了。他有一个想象,以她现在的心境,她会愿意将她的故事公布在那些报纸上的。她找到他——为什么呢?对她的故事进行实验吗?测试他的反应吗?还是利用他——引诱他将这个故事传播出去?
如果他那平淡的反应令她失望的话,她并没有表现出来。她站起来,向他伸出了她那细长的、指甲精心修剪过的手。
“谢谢你,波洛先生。你所说的似乎很明智。我非常高兴来您这儿。我——我觉得想让某个人知道。”
“我将不会辜负您的信赖的,夫人。”
在她走了之后,他略微开了一会儿窗。香味使他感觉不舒服,他不喜欢维罗尼卡的香味。那种香水虽然昂贵,但却令人腻味,充满了强制力,就像她的个性。
当他放下窗帘的时候,他在考虑,是不是维罗尼卡.克雷杀了约翰.克里斯托。
她也许希望杀死他——他相信这一点。她会很高兴地扣动扳机——将会很高兴地看到他踉跄几步,然后倒下。
但是在这种充满报复心的怒火之下,隐藏着某些冷酷、精明的东西,某些判断时机的东西。一个冷漠、工于心计的精灵。然而无论维罗尼卡.克雷有多希望杀死约翰.克里斯托,他都怀疑她是否会去冒这个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