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天津一战
转眼已至桥头角楼,灰衫人虚晃一招,转身往一侧的灯架上跃去,又撮口为哨,远远的,只见那几匹舞马穿过人群向桥边奔来。李元芳紧随而上,此时已无人群阻挡,再无顾忌,二人挂立在楼外的灯架上,直打得彩灯乱颤,竹架嘎嘎作响,眼看就要倒塌下来,楼下众人方躲避开去,却不肯走远,仍在桥上仰头观望。
李元芳见灰衫人招唤马儿,知他就要寻机逃脱,足下使力,将那搭建灯楼的竹竿一震,因竹子韧性极好,一弹之下,灰衫人站立不稳,伸手抓向内侧的角楼,李元芳早一掌迎上,此时灰衫人前后俱是彩灯,可容身之处甚窄,已是避无可避,只得生生接了这掌,桥下众人只听得砰一声大响,角楼墙面板壁断裂,硬是被这一掌之势打出了个大洞,四散的碎片把外面的彩灯击得东倒西歪,更有几个跌落在地,燃了起来。再看时,已不见二人,唯有楼内打斗之声大作,木片、砖瓦如雨点般砸将下来。
原来方才灰衫人硬接了李元芳一掌,绕是他情急之下借势卸去了部分掌力,仍被震得气血翻滚,惊骇不已,心知再打下去,自己必讨不到好,乘着退入角楼、李元芳后招未至的一瞬间,拔出腰间弯刀,反手攻出,只盼能借兵器之利,得以逃脱。
刀势未至,李元芳已觉扑面一道寒气袭来,看似满天银色的月光洒落,却叫人骤然生出森森冷意,心念电转间,猛地刹住追势,身形一转,向楼内一侧避过,身后的木柱、窗户却不堪一击,刀风过处,喀嚓嚓地折落一片。灰衫人早知这弯刀的锋利,轻易不敢驾驭,此刻催发刀气,只觉后劲绵绵不绝,刀与人竟似心神相通,漫室刀影,逼得李元芳无法近身,角楼上的梁柱、壁板、屋顶都纷纷破裂断折,眼见不片刻,拆房砸屋,已将好好一座角楼削去了一层,桥上众人惊呼逃散,混乱中,跌落的彩灯又将角楼下层引燃,转眼就要烧上楼去。
楼内本有用于吊桥升降的绞轮铁索,平时需数人合力,一起转动轮盘,再将铁制的楔子一颗颗固定在铁索上,方能使巨大的桥身平稳牢固。要知这天津桥架于洛河最宽的一段水域上,虽然两头是石桥,只在中间留出一孔的距离设为吊桥,供楼船通行,但就这一孔的距离,也有数丈之远,若吊桥升起,天津桥便从中断开,桥上行人车马自是不能通行的。灰衫人与李元芳斗得正酣,哪里还想到这一层?那弯刀又削铁如泥,不知何时,早将固定铁索的楔子都打断、震松了,待到最后一颗铁楔跌落,两条手臂粗的铁链哗啦啦地拖动轮盘倒转,飞速滑脱下来,李元芳与灰衫人一愣间已知其理,不由都惊得脸上变了颜色,此时桥上人潮拥挤,天寒水冻,吊桥忽往一侧倾倒,当真是非同小可!
瞬时间,李元芳无暇细想,扯起地上未完全滑脱的铁索,转身绕过自己肩腰,猛地运气往后牵拉,灰衫人不敢怠慢,忙上前相助,合二人之力,终将索链暂时稳住,绕过了轮盘一圈。二人自全无阻档的角楼向下望去,只一暼,已见吊桥上人群跌倒滚翻,乱作一团,还有数人挂在桥侧铁链上摇摇欲坠,晃动变化之力自铁链上传来,几乎令人把握不住。他二人拼力拉住铁索,好比是与桥上数人并桥身自重赛起了拔河,李元芳强自运气,一足紧抵轮盘底座,不觉手臂肩头已被铁链勒得皮开肉绽,那轮盘虽有生铁铸就的底柱直通地底,但失却了数十道铁楔的钉力,根本无法固定,李元芳与灰衫人均知以血肉之躯相抵,最多只能撑得片刻。
李元芳知事不容迟疑,喝道:“快去救人!”
灰衫人一点头,飞身跃下角楼,身影起落处,已将挂在桥侧一人拎起,李元芳只觉铁索猛地荡起沉落,险些又自轮盘上倒滑去半圈,前臂一绞,发力一挫一拉,才堪堪稳住。
阿玉的叫喊声自一片混乱声响中传来,呼喊着众人快快离开吊桥,又帮着灰衫人或扶或拖,护着人群往岸上撤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