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启端倪时,确实显得大有希望。那是一次偶然的机会,只因为一位目前在郡议会担任公关工作的昔日报社同事想要讨好新女友,鲁莽地租了一艘“大龙虾”游艇,想在斯德哥尔摩群岛间作数日浪漫之旅。那位女友刚从赫斯塔哈玛来到斯德哥尔摩求学,对于出游的邀请先是客气推辞,后来因为男友答应让她姐姐和姐姐的男友同行便接受了。这三个赫斯塔哈玛人都没有航行经验,不幸的是,布隆维斯特的老同事也是热情胜于经验,于是就在出发前三天,他十万火急地打电话来,说服他加入成为第五名、也是唯一懂得航行的成员。
布隆维斯特起初并未将此提议当回事,但他同事保证能让他在群岛间享受几天有美食与良伴的轻松日子,所以他就答应了。只可惜这些承诺不仅没有兑现,这趟出游更是一场出乎他意外的噩梦。他们从布兰多循佛鲁松海峡上行,沿途风景秀丽,但称不上令人惊艳。船行速度大约只有九节,那位新女友却立刻晕船,她姐姐也开始和男友吵架,没有人对学习航行知识流露丝毫兴趣。布隆维斯特很快便明显感受到自己被赋予驾驶之责,其他人只负责提供友善但基本上毫无用处的意见。因此在安索某处海湾度过第一晚之后,他便准备将船停进佛鲁松的码头,然后搭巴士回家,但终究耐不住他们一再哀求又留下来。
第二天中午由于时间够早,还有几个空位,他们便停靠在风景如画的阿鲁尔马岛的游客码头。他们一块准备了点午餐,正要开始吃时,布隆维斯特看见有艘黄色的马拉-30玻璃纤维游艇只靠着主帆滑行进入海湾,船一面优雅地前进,舵手则一面在码头上寻找停靠点。布隆维斯特也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唯一剩下的空位就在他们的“大龙虾”和右侧一艘h型游艇之间,马拉-30船身狭窄,刚好塞得进来。他站上船尾挥动手臂指着空位,马拉-30上的人高举一手致谢后便驶向码头。布隆维斯特注意到那船上只有一人,他甚至懒得重新启动引擎,只听见锚链一阵卡嗒响,数秒后主帆下滑,船上那人则像只被烫伤的猫似的跳来跳去,一面将舵打直掌稳,一面在船头准备绳索。
布隆维斯特爬上游艇扶栏,伸出一手去接船绳。那人最后一次修正路线,非常缓慢地朝“大龙虾”船尾滑行而来。一直到他将船绳抛给布隆维斯特时,他们才认出彼此并露出喜悦的笑容。
“嗨,罗伯。怎么不开引擎?不怕把港里所有的船都刮花了?”
“嗨,麦可。我就觉得你有点面熟。这部烂引擎要是动得了,我也想开啊。两天前在罗德洛加附近就不动了。”
他们隔着扶栏与对方握手。
很久很久以前,在七十年代国王岛中学时期,布隆维斯特和罗伯·林柏曾经是好友,甚至是挚友。但就像许多学生时代的好友一样,各分东西后友情也逐渐变淡。过去二十年间,他们或许碰过六七次面,最后一次大约在七八年前。这回他二人都带着兴味端详彼此。林柏满头乱发、皮肤晒得黝黑,还留了两星期没刮的胡子。
布隆维斯特立刻感觉心情好转许多。当公关友人陪蠢女友到岛的另一头,围着杂货店前的舞时,他则带着鲜鱼和烈酒躲在马拉-30的驾驶座上和老同学话家常。
当天稍晚,他们决定不再与阿鲁尔马那些恶名昭彰的蚊子对抗,便转移到船舱,一杯接着一杯烈酒下肚后,他们开始揶揄起企业界的道德伦理。林柏中学毕业后就读斯德哥尔摩经济学院,接着进入银行业。布隆维斯特则毕业于斯德哥尔摩新闻学院,工作上投注不少心力揭发银行与商界的贪腐现象。接着他们开始探讨九十年代某些,有哪些部分符合道德伦理,最后林柏不得不承认商业界确实有一两个不道德的混蛋。这时他忽然正色注视布隆维斯特。
“你为什么不写汉斯-艾瑞克·温纳斯壮?”
“我不知道他有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