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节
仇家之所以变成仇家,往往都是为了很可笑的原因。
太子丹跟樊于期这两名天差地远的人物,本没道理结下这么大的梁子。
追究起来,不过是为了女人。
对太子丹来说,他杀的是区区一个在酒楼卖笑的风尘女子。
对樊于期来说,他失去的是一个愿意为他洗净铅华的妻子。
春暖花开。
无视为众国抵御秦祸的赵国正值兵凶战危之际,燕王在太子丹的建议下召集文武百官,选了个好天气,于易水旌舟而下,赏景观水。
王船在数十艘小船的护卫下,浩浩荡荡穿梭在江河之上。
太子丹有个理论。
如果这个人成为你的敌人,不管是什么理由,都要赶尽杀绝。若否,太子丹就会价日沉惑在被害的妄想里。
是以樊于期也在邀请的名单里,踏上了燕王的王船。
易水风光好,王船上暖溢着歌妓的欢笑声。
正当众臣附庸风雅地弹琴作诗之余,一名受了太子丹指使的佞臣突然提议比剑,让船会有个英雄式的高潮。
“唉,提议虽好,但每次都是太子手底下的剑客获胜,想来也没啥意思。”燕王摸着刚刚吃饱的大肚腩。
太子丹却摇摇头,以无限赞叹的语气奏请:”王上有所不知,樊于期樊将军不仅谋懂兵法,在剑术上的造诣更是登峰造极,在秦国有第一剑豪的美名,败尽无数英雄。今天趁着我大燕大好易水风光,还请樊将军赐教。”
樊于期全身震动了一下。
好个奸险的伪君子。
燕王并非全无见识之人,哼道:”秦国第一剑豪?那不是王剪么?要不就是早先失踪了的项少龙,哪轮得到樊将军?”并不以为可。
不等樊于期逮机会谦让,另一名臣子又抢道:”樊于期将军屡次在众臣前夸口,不论在剑质、剑速、剑意上,秦国剑客皆远优于我大燕的剑客。还曾说,即使盖聂与之较剑,也无法撼动其半分,口气之大,实难教臣心服。”
燕王的眉头一揪。
樊于期心中一叹。
与其说秦亡六国,不若说六国亡于自己之口。
“哈哈哈,樊将军原来只是口说无凭之徒,罢了罢了。”又一个臣子摸着鼻子。
但樊于期的性命有更崇高的用途,他并不苟同将性命快逞在匹夫之间的血气之争。
于是樊于期诚惶诚恐跪下。
“大王误听信坊间流言。臣家门刚逢不幸,心无余力,况且臣只懂得行兵打仗、粗莽砍劈那一套,对于剑道一事,可说全无心得。”樊于期叩首,大大方方示弱。
与有备而来、一肚子坏水的太子丹硬碰硬,不可能讨得好去。
“原来秦兵靠着将军口中粗莽砍劈那一套,就杀得咱六国胆战心惊啦?大王,臣不服。”太子丹面色凝重,双膝重重跪下。
“大王,臣也不服。”又一名臣子跪下,满脸悲愤。
群臣早有默契,轰一声纷纷跪下,大喊:”大王,臣不服。”
燕王虽非如此鲁钝之辈,却也感受到被群臣挟持的压力。燕王只好看着远来是客的樊于期,颇有歉意地叹了口气。
樊于期心中有数。
今日以血比剑,已是势所难免。
樊于期感觉到一双灼灼目光正打量着自己,背脊一阵寒冽。
站在太子丹随从护卫中的,角。
少有的,只从眼睛就能发出慑人杀气的顶级剑手。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声长笑,然后是只拍抚跪在地上的樊于期肩膀的大手。
毫无意外,是以护卫之名随同樊于期上船的荆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