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深夜鬼上门
合社会,杂货铺说成杂铺,把中间那个字省了,这叫“吃字儿”,说黄鼠狼就叫黄狼。
村民常看见坟地里有只大黄狼出没,白天在那晒太阳,夜里也到处转悠,进村偷鸡,有人就想逮这只黄狼,可这黄狼太狡猾了,你下套它不钻,扔饵食它不吃,让狗去咬,狗不敢过去,你想拿枪打,瞄准了之后这枪说什么也打不响,人们就说这条黄狼有道行了,谁也对付不了它。
不过崔老道认识两个人,这俩人也是亲哥儿俩,一个叫曹虎一个叫曹豹,逮狐狸逮黄狼,一逮一个准儿,逮到手全是活的,而且不用挖坑设套,也不使猎枪猎狗,祖上传下来的奇门之术,用梅花竿,这竿子一共三十六根,当中绑上红线,找到有狐狸黄狼的洞穴,按乾坎艮震金木水火土这八卦五行排列插到地上,不论是狐仙黄仙多大的道行,只要钻到这阵里,它就得在那些木桩子里东一头西一头地绕圈,到死也转不出来。
因为这办法太狠,曹氏兄弟已经有很多年不用,崔老道找上门去,说要逮那只大黄狼,请这两兄弟出手,这饵食和木杆子都替他们准备好了。曹家哥儿俩一听连连摇头,崔老道犯不上为了打普通的狐狸黄狼,登门恳求,打的一定是有道行的东西,这事儿损阴德。崔老道说二位,咱打个比方说,比如让两位出手逮住坟里这只大黄狼,你二位得要多少钱?
曹虎和曹豹是乡下猎户,别看有这么厉害的本事,也只不过勉强糊口而已,按眼下的行市,这季节皮毛平平,不是最好的时候,这么大一只黄狼逮到活的,能值两块现大洋。
崔老道摸出从坟里掏出的一个金条,摆到两兄弟面前:“二位,老道身上只有这根条子,能不能帮老道这个忙?”
一根金条能换多少大洋,曹家哥俩儿这辈子没见过金子,一看崔老道把金条都拿出来了,太敞亮了,咱也不能二分钱的水萝卜还要拿人家一把,两人再无二话,收拾家伙直奔小南河的坟地。
曹家兄弟逮黄狼是轻车熟路,瞅准了地势,把木竿子插到周围布了阵,扔下两炸糕,同崔老道躲在一旁等候。
黄鼠狼子精明透了,别人扔什么东西它也不吃,听着外边的动静,从坟窟窿里探出脑袋来张望,一看看见那两个炸糕,乡下地方,从没见过带油性的东西,一时好奇想过去瞧个仔细,不知不觉就进了阵,发觉不好赶紧往外逃,绕着那些木头杆子到处乱转,转不了几圈就迷糊了,让曹虎过去手到擒来。他出手如电,迅速往黄狼腚门里塞进一个麻瓜儿,这是为了防止它借臭气遁去,然后拿绳儿捆了四条腿儿,拎起来扔到麻袋里,交给崔老道,别看这么简单,除了这两人,谁也做不到。
曹家兄弟告诉崔老道:“咱们俩逮了这么多年的狐狸黄狼,从没遇上过这么大的,这毛色黄中带白,道行可不浅了,咱们也不知道你要它做什么,但后面的事儿咱们可管不着了,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有期。”
崔老道接过装着黄狼的麻袋,与曹家两兄弟拱手作别,一看天色已经不早了,赶紧回去,让李长林和燕尾子关好门窗。
没过多久,到了天黑掌灯的时分,崔老道点起油灯,哥儿仨坐在屋里的土炕上,这时就听外边阴风飒然,屋门当中被推开一条缝儿,隐约看到外面有个披散长发的厉鬼,隔着门缝往屋里吹气,三人顿觉身上一阵恶寒,油灯忽明忽暗,只剩下黄豆那么点儿的光亮,挂在墙上那幅图画,也让阴风吹得摇摆不定,画中描绘的猛虎颜色越来越浅,不到半个时辰就只剩一个轮廓,画纸也已经碎烂得不成形了。
石匠李长林吓得体如筛糠,燕尾子缩到墙角,打算随时踹窗户逃到屋外,崔老道听见屋门嘎吱作响,抬头一看,一只白皙的人手从门缝里伸了进来,长指甲抠住木门,在木板上抓出四道深深的痕迹。
崔老道胆子也不大,一看厉鬼进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