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节 步难停
很陡的坡度,全力地奔行造成的冲劲让他的身体像冲落的滑车,已经不是自己能够控制的了。
余小刺的徒弟唯一能做的就是顺势跃起身体,让身体在空中平走一段距离,这样可以消除最后的冲劲,避免直接撞在树上对身体造成伤害。落下的位置他也看好了,应该是在第二排树的一个树冠上,这样可以利用它消去下落的力道。
跟在他后面的就是余小刺,虽然只比自己徒弟缓两步,但他对柳儿的叫声显得特别敏感,一听到柳儿的叫声,马上顿足收步。常年水上的生计让他足下的稳劲非同一般,所以他只趔趄了两小步双足就完全保持成一种状态。双足虽然状态不变了,可身上挟带的冲劲和陡坡的作用却依然推动着他的脚底在朝前滑行,这种滑行在后面篾匠和鲁承宗撞上他后变得更快。
柳儿也赶到了,这幸亏是余小刺将前面人阻挡了一下,她才堪堪抓住自己老爹的挎箱把子。
挎箱对于鲁家人来说,就好像监护人手中的兵刃,怎么都不会随意脱手的。所以当柳儿抓住挎箱把子时,鲁承宗下意识地一回手抓住了跨把的另一侧竖杆。
柳儿与此同时飞絮帕朝身后抛出,正好缠绕在周天师的手臂上,奔跑得并不快速的周天师被前面冲劲一带,差点没顺山坡滚跌下去,多亏有五候在背后一把拽住他的腰带。
五候的身体基本是侧躺在坡上滑行,为阻止这样的趋势,他迅速将朴刀**了坡面的碎石泥土之中。刀身部分已经差不多全部**其中,在碎石中划过带起了串串火花。五候左手紧抓住刀杆不放,指甲间都捏出了丝丝鲜血。
朴刀终于停住,后面追着出土的尸手也刚好在离朴刀不到两尺的地方停止了,养尸地终于到了边。
最下面抱拉在一起的鲁承宗、祝篾匠和余小刺也停住了,距离最近的冷杉树还不到一尺远。不过他们现在的容貌却发生了些改变,因为在下滑的过程中,他们浑身上下都被密集的血雨给染红了。
鲜血是余小刺的徒弟的,现在躺在树冠上的已经不是个年轻的身体,而是一块破碎的肉。将身体破坏成如此地步的是无数的铁鳞片。
柳儿的发现没错,冷杉的自然生长环境一般都是高海拔低气压的地域,在这里生长只可能是人为培植。因为环境的差异,这种人工培植的冷杉是很难结出鳞果的。柳儿的感觉也没错,这树上确实是有不属于树木本身的东西,那就是鳞果,这些树上所有的鳞果都是用铁鳞片连接而成,其中暗藏崩簧机括,触动后就会铁鳞飞射,无人能避。
鲁承宗仔细辨别了这些铁鳞果,他发现它们竟然都是嵌扣而成,不用线弦串接,手法的精致巧妙难以想象。
余小刺虽然是个匪家出身,却是极重感情,到现在这境地提出的要求就是要将徒弟尸身取出入土。对于余小刺这样的要求鲁承宗无论如何都没法拒绝,余小刺为了自家事情,散了匪众,毁了岛巢,**来的徒弟死的死伤的伤,结拜兄弟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于是鲁承宗让大家走远,然后脱掉长大衣服,从挎箱中掏出皮筒线盒。皮筒里都是解线扣用的针、钩、剪、镊,线盒里装的是马鬃胡弦,他这是要用马鬃胡弦穿铁鳞片里面的崩簧窍眼,摘下铁鳞果。
所有的过程大家都屏住了呼吸,余小刺甚至后悔了自己的要求,让鲁承宗住手别弄了。谁知鲁承宗竟然不肯住手,他说要试试对家到底有多大能耐。
雨已经变得很小,几乎都感觉不出来了,好像只是因为空气湿漉漉地。汗珠的颗粒却很多很大,不知道是头发间的雨水还是细密的雨丝增加了它们的流量和体积。
一个个被胡弦固定住不会再崩炸的铁鳞果放到了鲁承宗的挎箱里,终于,大家听到鲁承宗说了句:“得了!扣子全解。”
大家过去后,小心地将尸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