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节
睡眠质量也愈来愈糟糕,恶性循环之下,身体也就跟着愈来愈不舒服了。
但医生却只是淡淡地说了句:“你这是异位性皮肤炎,最近很多成年人都有这种毛病喔!”
偏偏银行员是一种每天都要跟顾客接触的工作。尤其我才刚考上,基本上是一定要坐柜台的。然而,我的脸因为每天晚上被我乱抓,脱皮也就算了,红肿的皮肤还会渗出奇妙的液体,搞得我根本就没办法专心工作。
尽管如此,我还是撑了下来。连我自己都觉得我很能撑。
我撑了两年。
一开始,我还抱着“既然是生病,那总有一天可以治好吧!”的一丝希望。当我得知这种毛病不太可能根治的时候,也还不放弃“只要能够找到与它和平共处的诀窍,症状应该就会减轻吧!”的希望。听说这种毛病的原因是过敏,因此所有可能引起过敏的食物我一概不碰;又听说皮肤太干燥可能是另一个原因,所以我就认真地擦药,也频繁地回医院复诊,甚至还请医生帮我注射类固醇。
然而,症状非但没有减轻,反而更恶化了。我明明就比以前更勤劳地打扫房间,可是为什么我房间里的灰尘却反而变多了呢?不管我怎么打扫,地板上还是每天都蒙着一层灰。当我终于明白那是什么东西时,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那层灰其实是从我身上掉下来的皮屑,掉在地板上,每天都把地板铺了白白一层。
就连医生也束手无策,所有的药都试过了,还是没有效。到底是什么原因呢?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知道我在出社会之前明明都还好好的呀!
过年回家的时候,看到我身上满是破皮流血的伤口,祖母当场就哭了起来。
“回家吧!长一郎。你去东京之前根本没有这种毛病呀!”
我明白祖母的好意,但心里还是免不了天人交战一番。因为我从高中的时候就立志要当银行员或公务员。不过到了今时今日,我其实也搞不清楚自己是不是真的那么想当了。只是,我花了那么多的时间、精神、奋斗与努力,就是为了要当上银行员或公务员,从此过着平静的日子。如今要我把这些全部丢掉的话,等于是否定了我过去的人生。
祖母不介意自己的手被我的血弄脏,不停坻抚摸着我的手臂。可是就连这么轻微的刺激,也痒得令我快要发疯。
“我知道你一定很不甘心、很不甘心吧!可是啊,长一郎,你去照照镜子,问问你自己,你把自己搞成这步田地,到底是在坚持些什么呢?搞成这样……又是流血……又是眼睛不好的……”
接下来的话全都淹没在哽咽的声音里。
我认真地思索着祖母的提议,扪心自问,我到底想做什么?就在我发现我其实也答不出什么象样的答案来时,就把工作辞掉了。
最讽刺的是,当我回到八保市之后,才短短的一个月,我的身体就几乎完全康复了。
不过,我也失去了一些东西。像是稳定的收入和社会地位就不用讲了,就连从我进入银行业之后所建立的人际关系也差不多都在同一时间失去了。最恐怖的是,我好像连体力也失去了。和病魔的长期抗战似乎已经把我的体力全都榨干了。
此外,我还失去了喝咖啡的嗜好。之前是为了遵循医生的指示,避免摄取具有刺激性的食物,所以一切含咖啡因的食物都被我列为拒绝往来户。回到八保市之后,虽然症状已经消失了,但我还是决定一天只要一杯咖啡就好。因为要是再发作的话就太可怕了。所以我干脆发狠丢掉咖啡豆研磨机。
只是,我的精力好像也连咖啡豆研磨机给一并丢掉了。我完全不知道该做什么才好,就这样过了半年行尸走肉的生活。
我知道所有因为生病而不得不把工作辞掉的人,并不会全都像我一样,变成一具行尸走肉。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