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米的故事
那双清澈的眼睛没有变。走近了,我愕然发现,玛吉的小篮子里,装着各种种子,有草籽、果核、谷粒。那些更小的孩子,珍宝似的将这些种子捧在手心,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我好奇地询问他们做的是什么游戏。玛吉悄悄地告诉我,那些孩子,他们在战争中遭受苦难,要么失去了亲人,要么变成了残疾,他们的眼里蒙上了灰暗之色,若没有人帮助他们,他们的心,将冷如雪域高原万年不化的冰。看到那些失去童颜欢笑的孩子,玛吉就想到了自己。她希望这些遭遇战争的孤儿,能在不幸之中找到幸福;她希望她所承受过、体味过的悲痛,不要再降临到别的孩子身上。所以,她采集了许多种子,并告诉孩子们,他们可以用自己每天快乐的事情、令大家高兴的事情,来换取一枚幸福的种子。将那些种子种下,用爱心去浇灌,用快乐去培养,种子就会发出幸福的小芽,茁壮成长,结出希望的果实。这样,孩子们每天都会去收集快乐,他们就会忘记不快。
看着玛吉那无邪的笑脸,我不禁心颤。她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女孩?仅用一枚小小的种子,就能让那些孩子忘记伤痛,收集快乐。她直接将幸福的种子,播撒到了孩子们的心中。抚平战乱的创伤,是我想尽办法也无法做到的事情,她做到了,她仅是一个十岁的小姑娘啊。走进共惹拉村之后,我听到了更为令人痛心的事:就在半年前,与玛吉相依为命的婆婆,已经去世了。刚才那个装了满满一篮子幸福,分发给孩子们的小姑娘,已经独自挑起生活的重担了吗?当我看到那些孩子眼中的敬慕和崇拜,我愈发相信,这个小天使,是天上的度母转世,来搭救我们这些因战乱而心灵受创的灵魂。
回来再次路过共惹拉村时,拉索迪乌邀请我共度望果节,我又想起了那个小姑娘,玛吉该有十二岁了吧。当篝火燃烧起来,我看到了她。她出落得愈发娉婷,她在火焰中起舞,裙裾飞扬,火焰也随着她的舞姿摇曳,大地也在她的脚下律动,她回眸展颜的那一笑啊……
与张立只关注那些优美的描写不同,亚拉法师与胡杨队长等人更注意的是这些类似私人游记与随笔记载的暗藏信息,如今他们已大致了解,这里应该就是雪山之中,极为难进难出的与世隔绝之地。若将各种传说也算做历史,应该是距今一万年间,陆续有各民族因战乱或灾荒迁徙到这里来。这里的原住民将整个三层平台统称圣域,或许几千年前他们有过统一的模式,只是后来又分散了;自戈巴族人到这里之后,他们将这里称为圣须弥山,而第三层平台的某一处,被戈巴族人改建后,他们将其称为香巴拉,那里被建造得与传说中一样,没有战争,没有饥荒,似乎一切都是自动完成的。
之所以认为以前出现过统一模式,是因为在各种回忆和记录中,提到的各部落的权力分配是极为相似的,就像美洲丛林的库库尔族一样,分为神权与王权,神权的代言人被称做迪乌。亚拉法师解释,迪乌是古苯教中一种能与神灵直接对话、能预卜未来的巫师,也有解除疾苦或降下天灾的能力。在整个第二层平台部族中,迪乌的地位上升到仅次于王权或是与王平等的高度,每一个村落都有一个迪乌,他们代行了村长、村医的职责,在战争中又能发挥像天气咒师或蛊师、操兽师一样的作用。
在各种回忆信息中,还有一点非常重要——战争。在工布村日志中,几乎没提及战争,或许是战火永远无法波及远在第一层平台上的工布村,又或是工布村的记录员对战争这个词讳莫如深,这些远比天灾、祭祀重大的事情,竟然一次都没出现在日志上。
从不同时期不同人记载的回忆、经历来看,这里不止一次爆发过战争,而且是隔不到几十年就会爆发一次。戈巴族人最初抵达这里也并非一帆风顺,而是与这里曾经的原住民爆发过大大小小无数冲突,最终才确立了其地位。在一份最古老的回忆录抄本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