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翰·查特顿
被炸死了。你去代替他的位置。”查特顿不敢相信听到的是真的。他要取代一个死了的救护员?在直升飞机上?去战场?然后这个对他说话的军官开始抽泣,眼神越来越疯狂,就像查特顿在日本医院看到的那些精神崩溃的士兵的眼神一样。
其他人抓起武器和装备从他身边跑来跑去,而查特顿却待在原地无所适从。他根本不知道要到哪里去,要做些什么,一分钟后,一个满头棕色乱发的小个子男人抓住他的胳膊,对他说:“听着,我也是救护员。跟着我,我们准备去阵地。”这名救护员看起来年纪不小了,至少有24岁。他说自己的名字叫“毛斯”。
“跟着我,”毛斯说。
毛斯领着查特顿藏到了基地的一个掩体处。在直升机来接查特顿到丛林去以前至少还有好几个小时。到时候,毛斯说,他会告诉查特顿直升机的吊索在哪里。“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一边工作一边聊天,”他说道。
在掩体中,毛斯将查特顿的救生包中塞满了战地医疗工具——疟疾药片、四环素片、吗啡、绷带、剪刀,以及战地服装等——他还向查特顿解释了如何在丛林中使用这些工具,这远比查特顿在医院的时候要复杂得多。在讲解中间,他还穿插了自己对越战的看法。
“我痛恨战争,”毛斯说,“但既然我已经到这里了,我就要尽我所能为这些人做些事情,我要当个好救护员。这场战争与我没有太大关系,做一个好救护员就是我的全部工作。”
毛斯将疟疾药片和痢疾药片分别做好标记,将查特顿的包扣紧,然后告诉他,一般来说,救护员除了要带一个大的救生包以外,还要另外准备一个小的,这样才可能够用。一边巡逻,他一边告诉查特顿,一个优秀的救护员会将外伤药与治过敏和肚痛的药区分开、单独放置——你不可能用过敏药去治疗一个头部中弹的伤员。
“这些人就是你的责任,”毛斯接着说,“对我来说,我就对我的伤员负责。这是唯一重要的事——治疗这些伤员。他们是最重要的。”
看到毛斯挂在后面的0.45毫米口径手枪,查特顿问道——难道战地救护员的武装就只有这么简单吗?
“很多救护员都背着来福枪或机关枪,”毛斯回答道,“我携带武器的唯一原因是我要用它来保护倒下去的伤员。我不愿意因为我没有武器而让敌人杀死我正在救治的伤员。但是我不会携带有攻击性的武器,我不是勇士,我把手枪挂在后面。从某种意义上说,这只是一个象征。它不断提醒我,我待在这里的原因。”
之后的两个小时里,查特顿一直沉浸在毛斯的哲学中。毛斯对勇气、奉献和信仰有着自己的看法,这些观点与查特顿的想法是相符的,但他之前却始终没能将这些观点系统地阐述出来。在这两个小时中,查特顿甚至忘记了那天他即将奔赴前线。
直升机终于来了。有人喊道,“出发了!”毛斯在查特顿的包中又装上手榴弹和一块雨布,然后利用最后一点时间又检查了一遍查特顿是否记住各种药片的用途。查特顿抓起了头盔,也在后面别上了一把0.45毫米口径手枪。
“还有一件事,”毛斯说道,“你会遇到很多状况,但是你要尽一切力量在前线活下来,到时你不得不做出很多决定。如果有状况发生,你一定要问自己几个问题。‘十年、二十年后,我想做些什么?我老了以后会怎样看待今天我做出的这个决定?’这些问题将会帮助你做出重要的决定。”
查特顿点点头,握了握毛斯的手。毛斯留在基地,查特顿怀疑自己是否还能再见到他。他只说了一句,“非常感谢,毛斯。再见。”然后,他爬上直升机,坐在一个给养箱上——直升机上没有座位也没有安全带——飞机升空了,消失在丛林上方,迎着阳光直赴真正的越南战场。
直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