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一片有点儿阴森森,也就是那个老太婆站在那里,使我吓了一大跳的地方。”
“好吧,到明年,”我说:“我们也许应该砍伐掉这些树木、种一大片杜鹃花,或者像那一类的东西。”
我们继续定下许多计划来。
葛莉娜来过,在我们家度过一个周末。她对这幢房屋很热心,对我们所有这些摆设、设备、油画,以及房屋的色调都道贺了一番,她真是非常老到嘛。度过周末,她说可不能再打搅蜜月新婚的人了,再说,她自己还得上班呢。
爱丽乐于引着她看房屋,我也看得出爱丽是多么喜欢她。我竭力使自己的行为举止很通人情、非常愉快。但是葛莉娜回伦敦去,我可是十分高兴,因为她待在这里,使得我很紧张。
我们在那里住了两个星期,当地老百姓也接受了我们。和“天老爷”也交上了朋友。有天下午他来拜访我们,那时我们两个人正在争执,要在什么地方建一个花坛时,我们那位神色正正派派——而在我看起来略略有点儿做作——的佣人,从屋子里出来,宣告说费少校到了客厅里。就在这时,我悄悄地向爱丽说了一声:“天老爷!”爱丽便问我这是什么意思。
“这个,当地人都那样叫他的。”我说。
我们进了屋子,费少校就在那里了。他是一个很愉快而难以形容的一个人,快到六十岁了吧,穿着乡下服装,相当不怎么体面,白头发在当中拔了顶,短短翘翘的胡须。他先道歉说他太太不能一同前来拜访我们,据他说,他太太是个残废似的。他就坐下和我们聊起来,他所说的事情,没有半件儿出色或者特别使人感兴趣的,但有一种诀窍,使别人觉得实实在在。他对很多谈话的题目,都是点到为止,他并不问任何直接的问题,可是我们特别感觉有兴趣的事,立刻进入了他脑袋里,他向我谈的是赛马,同爱丽聊的是经营花园,在这片土壤上,种什么东西会长得好,他去过美国一两次,他发现虽然爱丽对赛马并不怎么留意,却很喜欢骑,便告诉她,如果她要骑马,可以穿过松林,从一条特别的小径中走过,出林便是好大一片荒野,可以好好飞驰疾跃一番。然后我们又谈到这幢房屋,以及关于“吉卜赛庄”的许多故事。
“看来你们知道本地的名称,”他说,“料想对本地所有迷信也都知道了吧。”
“吉卜赛人的警告多得不得了,”我说:“太多太多了,大部份都是那个黎老太太搞出来的。”
“呵,老天,”费少校说:“可怜的老爱瑟,她很烦人,是吗?”
“她这个人颠三倒四吗?”我问道。
“她喜欢把事情说出来时,倒是不见得,多多少少我对她要负点责任,是我让她住在那户农舍里的,”他说。“并不是因为她的感激。因为我喜欢老的事物,虽然有时候她可能很讨厌。”
“算命吗?”
“不,并不特别指的是算命。为什么?她算过你们的命了吗?”
“我不知道你能不能称它是,”爱丽说:“毋宁说是一种警告,反对我们到这里来。”
“在我看来,那可怪了,”费少校相当挺的眉毛向上涌起:“通常她算命都是好话说尽:有个俊俏的外地人啦,结婚的钟声啦,六个子女啦,一大堆的财产啦,钱啦。全都在你手里嘛,漂亮的小姐,”倒是没料到,他学起那个吉卜赛人的哼哼叽叽声音来了。“我还是小孩时,吉卜赛人时常在这里结营,”他说:“我想自己就喜欢上他们了,当然,尽管他们是一批贼骨头,但我总是一心向着他们,只要你不指望他们守法守纪,他们倒是不错的。我在学生时代,吃过好多碗吉卜赛的炖肉呢!我觉得我们家欠了黎老太太一点情,我弟弟小时候,她救过他的命,他那时候在结冰的池塘上走过时,落进水里,她把他捞了出来。”
我做了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