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
然后略微窥探了我的脸色,吐了一口很大的叹息。于是死心了似地微摇了摇脖子后,舍弃了从刚才就陷入失语症的我似的,他快步走近梗子枕边。
追着京极堂似的我游动着视线。在他到达的地点屏风的后面,是梗子的脸。
憔悴到了极致的脸。是的,她就是那个时候的少女。我再度预感到脑袋里模糊地一片白茫茫。但是,那个预感在间不容发之际落空了。记忆并未混浊,只是类似晕眩的混乱通过眼球内而已。
「是久远寺梗子小姐吧,幸会!我叫中禅寺,是牧朗先生学生时代的朋友。」
京极堂低声地自我介绍。梗子现出不理解发生何事的呆然若失般的表情。
「哎,怎么办。」
她说道:
「我先生不在。你虽然特地来,但如你所看到的,我这个怀孕的身体无法自由地动呢!」
「请别担心,就这样躺着吧。太太,请告诉我,肚子里的婴儿长得很大了似的,会不会从肚子里跟你说话呀?」
梗子非常高兴地笑了。
「啊啦,很遗憾,还不曾有过呢!」
「啊,那么,也没有向你下过命令吧。」
「喔,婴儿会做这种事吗?」
「也有这样的呀。不过,这样的好,你的娃娃还没跟你说话哩!」
「我还没有这种感觉,不过,这个孩子暂时还不出生真没有法子呢。」
梗子又笑了。
「太太,现在仍爱着你丈夫牧朗先生吗?」
「当然呀,他是这个孩子的父亲呢!」
从我的位置虽然看不到,但我想象梗子一定在摩婆着膨胀的腹部。她的眼睛显露的已然不是看着这个人世的眼神了。
「我听了这些以后安心了。因为牧朗先生从十二年前,就爱恋着你呢。总之,还写了不擅长的情书哩。」
「我可不知道情书什么的!」
「我想是吧。因为很遗憾那封信没有转到你手上!」
和我当时所经验的一样,梗子对情书这个字眼敏感地作出反应。但是被京极堂间不容发的回答泼了一盆冷水似的,野兽的眼睛立刻失去了颜色。
「你说……没收到吗?」
「是的。你当然不知情。不过,他写了是事实喔,因为要他写的就是我。」
胡说!送信的是我,收到的不是你吗?
我在内心如此喊叫,但是无论如何声音都出不来。我的主张,只不过变成呜呜地呻吟声,很虚幻地消失在空中。
梗子简直就像女童似地扭曲着脸,眼泪纷纷掉下,哭了出来。
「那么,那个人真的寄了情书……?」
「当然。牧朗先生对这种事很认真,除了你以外的女性,都看不上眼。」
「那个人、那个人对姐姐……」
「那是你误会他了。从十二年以前就……然后现在仍觉得你很可爱吧。」
「那、那、那么说……」
梗子停止了哭泣,抬头看着京极堂,视线仿佛依赖着黑色装束似地缠着。
「他是一个拙于向别人传达自己情绪的男人,你也是。你们不过是擦肩错过。换句话说,就像扣错了钮扣般。这是哪里都会发生的并不稀罕的事。」
「但是,那么,我……多愚蠢呀……!」
「没关系。他一定会原谅你。不过,为了这一点,你必须回想起所有的事情。」
「想起……?」
「是的。你和那个人的事,那一晚的事。你做了什么事……?」
梗子的瞳孔开了。
「嗯,慢慢地回想。不急!那个时候到了会有暗号。这么做的话,会原谅所有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