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11-15
夏绮文把一本有相当厚度的书递给费城。
《昨日的世界——一个欧洲人的回忆》。
“这是茨威格的自传,他自杀的前几年写的,应该会对你有帮助。quot;
费城点头,他现在几乎对茨威格一无所知,这本自传是最好的补习材料。
“我并没有研究过茨威格,但是读过一些他的中短篇小说和传记,有一个强烈的感觉,他似乎热衷于描写一些卑微弱小的人。这些人的内心无时无刻不在挣扎着,他们焦灼而无助,对他们来说,世界是昏暗的、杂乱的。《泰尔》可能也不例外,他描写了一个占梦师,一个生活在亚历山大阴影下,在历史上可有可无的人物,特别是我要演的柯丽这个角色,一个地位更卑微的侍女。我其实很期待这个角色,因为茨威格是被高尔基称为‘世界上最了解女人的作家’。他对女性心理的刻画极其细腻,最细微的心理冲突都被他用放大镜照了出来,要在舞台上把他笔下的人物演好,绝对是一次大挑战。quot;
两个人聊了几乎一整个下午,夏绮文对费城说了几个她看过的茨威格小说故事。比如里那个单恋邻家作家几十年的女孩,一个在黑暗中默默期待一场无望的爱情的女人,哪怕为此担上自己和孩子的性命也无怨无悔,这得算是茨威格对女性心理一次最极端的想象和表现了。还有《一个女人一生中的二十四小时》,这同样是一种不可能的畸恋,一个四十二岁的上流阶层女性在二十四小时中,把她的同情、倾慕、母性、情欲、爱的渴求全都一股脑地倾注在一个外貌俊美的二十四岁的男小偷兼赌徒身上。
这两部作品都以莫可奈何的悲剧收场,就像费城匆匆浏览过的《泰尔》,亚历山大胜利了,泰尔城攻下了,但是阿里斯但罗斯却收获了一场悲剧。
把夏绮文送走后,晚餐费城简单地煮了泡面吃。然后半坐半躺着在床上开始看《昨日的世界》c
一八八一年十一月二十八日,茨威格出生在奥地利一个富有的犹太家庭。自传的一开始很平缓,甚至优美。他的童年和青少年时代,正如歌德诗句所描绘的那样, “我们在一片安谧中长大成人。”十九世纪欧洲的最后十几年,至少在奥地利,是处在太平盛世中。富庶,有序,艺术至上,也有一些不和谐的声音,可并不能损害安逸平静的主旋律。但是反犹主义的种族理论的根基在那时已存在,野蛮和残暴的种子并不总在沉睡。顺着茨威格的回忆,费城仿佛回到了一百多年前的欧洲,那个在表面的平静下,到处充满危险暗流的欧洲。
或许是用来垫着腰背的枕头太软太舒服,看着看着费城的倦意就上来了,索性关灯睡觉。
费城被吵醒了,毛团发了疯一样拚命叫着,从没见它这样过。
是发春了吗?现在可不是春天啊。费城迷迷糊糊间想着。很快他清醒过来,开了台灯,看了一眼闹钟,才凌晨一点刚过。
“别叫了,毛团!quot;费城喝斥蹲在床下大叫的黑猫,黑猫跑出了卧室,继续叫着。
刚醒来的人感觉总是不很敏锐,但来到客厅里,他还是能闻到一股异味。
是煤气!
费城跑进厨房,这里的煤气味更重。窗是开着的,但是幅度很小,费城庆幸自己的这个习惯,连忙把窗开到最大角度,回过头再检查煤气。
灶台上的煤气开关关着,他闻了闻,然后打开了灶台下的橱门。果然,那里的异味要重得多,多半是煤气橡皮管出了问题。
关上总开关,费城在厨房多呆了会儿,确认没有新的煤气漏出来,才重新回到卧室。明天要让专业人员来换煤气管。
毛团已经不叫了,费城拍拍它的脑袋,虽然厨房开着窗,煤气应该不会浓到致命的程度,但这小东西的灵性可嘉。谁说猫的智力比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