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分
大力张拿着钻头在我眼前晃来晃去,看我脸色渐渐变了,笑得灿烂无比:“那多,你也有今天啊。”
“你你你什么意思?”我脸更白了。
钻头“滋”地响起来,慢慢向我靠近:“乖,张嘴……”
都补完了,我抽到一边去的筋肉还没归位,狠狠地漱口把嘴里的碎渣吐掉。
“你看,再苦不都过去了吗,这回以后又可以放胆吃了。”大力张打着哈哈。
“好好好,山水有相逢,我们牌桌上见。”我撂下狠话,捧着腮帮子出去。
走到门诊大厅,就听到有人叫我的名字。
“那多。”
一个黑炭头正向我走来。黑炭头叫袁列,曾经做过我的实习生,皮肤特别不经晒,眼看着他做一个采访黑一层。后来进了晨星报,到社会部做了卫生条线的记者。
“我刚补完牙,你过来采访?”我努力上自己看上去不像刚才那么呲牙咧嘴。
“是啊,刚采访了一半,现在去病房,怎么样和我去看看,等会儿一起回报社?可是少件中病例啊,保管你开眼。”
看我不以为然地挑了挑眉毛,袁列把黑脸凑过来稍稍放低声音:“返祖现象,毛人。”
我其实并没有多感兴趣,但袁列这么热情,就和他一起去见识见识。心里还在想,电视里也不是没见过,有什么好多看的,也不是赏心悦目的事情。
往病房去的路上袁列给我说了下那位病人的病情,这才知道为什么不单袁列象捡到宝一样冲过来采访,本市其它报纸的卫生记者也都来了。据主治医生说,这种是突发性的返祖,病人住院以来从皮肤科转到内分泌科,周身每寸皮肤都长出细毛来,大约比正常人的汗毛更细三倍,生长速度越来越快,现在已经到了难以下针抽血的程度了。
“那个医生说,一天剃下来的毛有几两重呢,太不可思异了,就像每个毛孔都吃了激素一样。”
说话间,已经到了病房外。
这病房里就那病人一人住,并不是特殊待遇,而是那病人的模样太过可怖,没人愿意和他住一间房。
病房里已经有几个记者,正在采访。说是采访,不如说是单方面的发问,因为那们躺在床上的病人一言不发。
我跟在袁列后面走进房间,其它几人见袁列来了,和他打了个招呼,原本把病床团团围住的身形错开来,让我看见那人的样子。
已经有了心理准备,看到的时候还是像吞了只老鼠一样,一阵不舒服。那人露在外面的部分——脸、脖子、手臂和手掌都被长着浓密的棕黑色毛发,约有两厘米。一张脸连鼻子上都长出了毛,只有眼皮上少些,露出黑洞洞的眼睛。
两家电视台的记者也进了房间,正在摆弄摄像器材,一个记者把话筒递到毛人的嘴边,说:“就几个问题,画面我们会经过处理,不会出现你的脸,你放心。”
出现脸有什么问题,还有什么处理能比他现在的情况更彻底?当然这只是我心里想想,可不能说出来。
这会儿袁列也加入采访者的行列:“听医生说早晨已经帮你剃过一次毛,现在长得这么快你身体上有什么感觉?如果暂时没有抑制的方法,你对今后的生活有什么打算?”
“你祖上有返祖病史吗?”另一个记者问。
我从几个人的缝隙间看着他,心里突然觉得有些悲哀。
“你朋友来看过你吗,你觉得还能和他们正常相处吗?”
那人还是不发一言,眼睛从我们这些人身上扫过。我被他看得心里一跳,那是无声的愤怒。
他突然从床上直起身子,大吼了一声。
人人都往后一挫,两只原本在他嘴边的话筒更是飞快地缩了回去。
一个才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