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做得更完美。
我亲爱的格兰特先生,如果你想拥有这种不被打扰的平静,你可以买一张往苏格兰北部卧铺的票,去亲自体验一下。世上再没比查票员查票完毕,你一个人待在卧铺里而不受打扰的地方了。即使沙漠里也比不上。
我把肯瑞克的尸体从床铺下拉出来,把他的头在洗手台的边缘摩擦,然后再让他躺到床铺上。我检查了一下他的衣服,发现他的穿着显示出世界主义色彩。内衣似乎是印度洗的;西装是香港的;鞋子是卡拉奇的。手表则是那种廉价金属货,既没刻名字也没有名字缩写。
我把他口袋里的东西掏出来,换上查尔斯·马汀的口袋书及其他东西。
他还活着,但已经停止呼吸了,就像我们在橄榄球场上跑过的感觉一样。
从那时候开始,我就开始安排整个场景,就像他们在剧院说的那样。我想我没有遗漏任何东西吧! 有没有呢? 格兰特先生。所有的细节都非常完美,包括洗手台上的断发,以及他手掌上的灰尘。在我留下来的那个小皮箱里,装了几件我的旧衣服,穿得很旧也洗了很多次了,是属于他会穿的那种类型的衣服。而且还由我自己的东西里找出一本带法国风味的小说跟一本圣经。当然这只皮箱里还装了最重要的东西:酒。
肯瑞克的酒量非常好。我在晚餐时就灌他威士忌,最后还要他喝一杯饯别酒,量多得让任何人看到都会退缩。
他刚看到那一大半杯纯威士忌时确实也有些顾忌,但是一如我曾提过,他老是急于取悦我,所以毫不抗议地就喝下了。虽然他仍保持清醒,或说表面还保持清醒,但是他死时血液和胃都会充满威士忌。
他的卧铺在经过我的安排后,也像在威士忌酒里泡过了一样。库鲁的灯火开始出现时,我做了最后的修饰。
我把半瓶威士忌放到地板上,让它在地毯上滚来滚去。当火车慢下来时,我打开门走出来,把身后的门关上,然后沿走道一直走到跟七B 离了好几节的车厢;我站在那里随兴看着月台上的人潮,然后离开火车,一副很轻闲的样子走到月台,漫步往前走。我因为戴着帽子、穿着外套,所以看起来不像要上车的乘客,也没有人注意到我。
我搭午夜的火车回伦敦,抵达尤斯顿时是凌晨三点半,由于太兴奋了,所以一路走回家。我好像在空中漫步。
到家进了房间,我睡得很沉,直到马蒙早上七点半进来叫我,提醒我要在九点半时招待巴黎的代表。
你来拜访我之前,我还不知道在他外衣口袋里有一份涂写了诗句的报纸。我承认当时我是有那么一瞬间觉得很懊恼,自己居然会忽略这个部分,但是我马上觉得那是一个可以原谅的失误,所以就比较释怀了。毕竟这点失误丝毫不会减损我独特的成就。我让他留着那件破衣服也是场景的一部分。就算有肯瑞克的字迹,也不会引起当局的兴趣,因为他们已经认定查尔斯·马汀的身份。
第二天傍晚交通高峰时段,我开车到维多利亚车站,从寄物处取回肯瑞克的两只行李箱。我把行李箱载回家,把衣物上制造厂商的标志全部剪下来;所有辨识得出身份的东西也都拿走;然后我把所有衣服全部装进大帆布袋里,寄到近东地区的难民机构。如果你有什么东西要脱手的。我亲爱的格兰特先生,不必销毁,直接寄到南海地区的偏远岛屿即可。
只要一想到肯瑞克这小子令人欣赏的沉默寡言今后将永远保持下去,我真是万分期待享受我努力的成果啊! 的确,直到昨天我才得到我新远征计划的所有资助,而且预定下周动身。当然今早这封来自辛瑟希维特的信完全改变了一切。我成就的结果被别人夺走了,但是没有人可以把这份成就本身从我手里夺走。就算我不能赢得华巴发现者的名誉,我至少将以一桩史无前例的完美谋杀案留名青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