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伊芙雷太太是苏格兰人。她说话之所以没有苏格兰腔是由于她已经在伦敦住了二十五年,最早期是从西海岸来的。父亲曾是罗斯郡西岸小村子小自由派教会里的牧师,现在是她的哥哥在那里服务。她的本姓罗更,守寡十五年,没有子女。她不太受欢迎的理由是她总是独来独往,但是德高望重。她把房间租给两个赛马赌注登记人就足以毁了她在布莱德林公理教会教徒心中的声望。索瑞尔自从军队退役之后就住在她那里,当时他还没有从事赛马赌注登记这一行,不然她或许会因故意选择一名罪孽深重的房客照料而获得上帝的赦免。两名房客从不参加任何教会活动,对上教堂礼拜更是敬而远之。格兰特理解,做一个道德的麻风病患者是不会有朋友的。
他们的哲学里似乎有一股永不厌倦的引力让他们视完全沉沦为美德,他们生活的一举一动都被藏在暗处的其他完全不认识的人监视着。这两个人,正如伊芙雷太太所说的——格兰特想到,伊芙雷太太所说的事经过查证都确实无误! ——形影不离。
两人甚至都没有女朋友。布莱德林的人公认,他们俩都十分聪明,伊芙雷太太全心全意地在照顾他们。大家都知道,伊芙雷太太在伦敦没有亲人,每年都会回苏格兰一趟,要是她的房客那时没有远行,她会主动花钱雇人为他们打理一切。
辛普森意气风发地走出房间后,格兰特找来星期一负责监视国王十字路及尤斯顿火车站的探员,要求他们描述当天观察到的可疑情况。负责监视国王十字路的探员提到一个年轻人和他的母亲。“描述一下那个母亲。”他说。探员照办了,描述得相当详细。
“火车站方面发现什么可疑的人了吗? ”
另一个探员说,有几个。一名颧骨略高的瘦黑男子要去苏格兰北部,他们搭乘北上的火车。
“是什么让你认为他不是你该锁定的目标? ”
“他的举止,长官。还有那位妇人。他的行李放在外面,随便哪个路过的人都看得到他名宇的缩写——G .t …而且他还带了高尔夫球袋,神情看起来很自然。”
这招太厉害了,伊芙雷太太! 格兰特想。临走时忘了银行券在抽屉里的人绝不可能会想到要带高尔夫球袋的。
他猜想,他们一定是故意把行李箱放在醒目的地方。他很难相信有人会为了达到目的,押这么大的赌注铤而走险。
这或许是个巧合。
他会到哪里去呢? 他的行李箱上没有贴标签,检票员说那个人要到爱丁堡去。
格兰特不假思索就猜到拉蒙可能的去处。苏格兰教会里没多少人会姓罗更,而在罗斯郡就只有一个。他是卡耳尼许小自由派教会的牧师——他可能背叛神职人员坚定的信仰吗? ——卡耳尼许在罗斯郡西部,是一个地处泻湖前沿的小村庄。
格兰特走进办公室对巴尔克说:“我要到苏格兰去钓一两天的鱼。”
“有更多比苏格兰更舒服的地方可以容纳你那颗快不管用的小脑袋。”巴尔克说,他知道要想搞清楚格兰特的每一次行动都必须经过旁敲侧击。
“也许吧,但不一定适合钓鱼。这是我住的地方。两天对我来说应该够了,希望如此。”
“带个人一块去吧? ”
“不用。”
“我知道你很行。但你想想高地的乡下警察都是副什么德行。”
“他只会坐在那里等着宰鱼——不过,我不认为事情会演变成那样。我要其他的人在伦敦等着鱼上钩。”
“好吧,你什么时候出发? ”
“我今晚七点半从国王十字路出发,明早十点前抵达因弗内斯,到时我会通知你。”
“很好,”巴尔克说,“祝你钓到大鱼! 小心别被自己的钩子钩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