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向那看来拒人于外的房屋正门时,了然这房子引发的联想:像一只被陌生人气息突然惊动的家犬,撑起前腿,犹豫着是否该攻击来人或狂吠斥退。这屋子有“你来这儿做什么”的那种挑衅的质问表情。
门在他按铃之前开了,出现的不是女仆,而是玛莉安·夏晋。
“我看到你来了,”她说,并伸出手来。“我不想让你按铃,因为我母亲还在午睡,我希望在她醒来之前解决这桩意外麻烦。那样她就会不知道有过这么一件事。
我实在不知怎样表达对于你能来的感激。”
罗勃咕哝了几句,注意到她的眼睛,先前以为是明亮的吉普赛蓝,事实上是灰褐色。她请他进去c 当他将帽子放在近旁的桌子上时,又不免留意到脚下地毯的绒毛已经被磨损得露出线头了。
“警察在里边。”她说着,边领着他推开一扇门来到客厅。罗勃原先希望能同她在私下先谈谈,对事情预先做个了解,可来不及建议了。看来她就是想这样进行。
坐在有圆珠装饰图样椅子边缘的是哈勒姆,看上去像绵羊般柔顺怯懦。在窗边,一派轻松适意地坐在一张上好椅子里的,则是一名来自苏格兰场的清瘦年轻人;他穿着剪裁合宜的西装。
他们礼貌地站起迎接来人,哈勒姆跟罗勃互相点头招呼。
“嗯,你认识哈勒姆警探? ”玛莉安·夏普说。“另一位是从总部来的格兰特探长。”
罗勃为那个“总部”的用词有些不习惯又有着些疑惑。听起来她以前像是曾和警方人员打过交道;或者不是,她只是单纯的不喜欢“苏格兰场”这个字眼? 格兰特同他握了手,说道:“很高兴你来了,布莱尔先生。不仅是为夏普小姐,也为我自己。”
“你自己? ”
“我不能在夏普小姐没有任何帮助的情况下进行必要程序;不管这帮助是出乎友谊或法理。不过当然法律上的协助会较有利。”
“我懂。你依据什么指控她? ”
“我们并没有指控她——”格兰特开始解释,可是玛莉安打断他。
“我被怀疑绑架并且殴打别人。”
“殴打? ”罗勃颇感骇异地惊呼。
“是的,”她说,故意用一种蛮横的语气。“把她打得鼻青脸肿,一片青紫。”
“她? ”
“一个女孩儿,现在正坐在铁门外的车上。”
“我想我们最好从头开始,”罗勃说着,并暗暗地握紧拳头。
“由我来说明也许比较好。”格兰特温和地说。
“没错,”夏普小姐道,“请说,这毕竟是你的故事。”
罗勃怀疑这位格兰特探长是否察觉出她语气里的揶揄嘲讽。可他也有些不懂,在这样的揶揄冷讥心情下,她仍然让这位苏格兰场的警探坐在她客厅里最好的椅子上。在电话中,她不是这样冷漠讥诮的,昕起来比较像是半情愿半受强迫。也许是因为跟她站在同一边的人的到来使她的态度转向强硬,或者只是她决定强硬起来。
“在复活节之前,”格兰特开始说道,以一种警察特有的简洁语气,“一个和监护人住在埃尔斯伯瑞附近的,名叫伊莉莎白·肯恩的女孩儿,到拉伯洛郊区的缅斯丘村她那位已经结婚的姑姑家度假。她搭公车来,因为从伦敦开往拉伯洛的公车会停在埃尔斯伯瑞,然后经过缅斯丘,再到终点站拉伯洛;所以她可以在缅斯丘下车,走大约三分钟就可以到她姑姑家。要不然,她就必须乘火车先到拉伯洛+ 再折回来。一星期后,她的监护人——乌殷夫妇——收到她寄去的一张明信片说她的假期很愉快,希望能多待日子。他们认为她是想在那儿度过剩下的三星期学校假期。
后来,她没有在学校开学前一天回家,他们也只单纯地认为她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