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长的告别(2)
她突然精神焕发,说道:quot;噢--到拉斯维加斯?他真多情。那是我们结婚的地方。quot;
我说:quot;我猜他已经忘了。否则他宁可到别的地方。quot;
她没挂我的电话,反而笑起来,笑得很俏皮。quot;你对客户向来这么没礼貌?quot;
quot;你不是我的客户,伦诺克斯太太。quot;
quot;也许有一天会是。?知道呢?那就说对你的女性朋友吧。quot;
quot;答案是一样的。上回那家伙落魄潦倒,浑身脏乎乎的,一分钱都没有。如果你认为值得花时间,可能会找得到他。当时他没要你帮忙,现在可能也不要。quot;
她漠然地说:quot;这你就不可能知道了。晚安。quot;
当然,她说得完全正确,我则错得离谱。但我不觉得自己错了,只是心里不痛快罢了。她如果早半个钟头打来,我说不定会气得把施太尼茨打得一败涂地--可惜他已经死了五十年,棋局是书里看的。
圣诞节前三天,我收到一张拉斯维加斯银行的百元现金支票。里面附了一张用大酒店信纸写的便条。他谢谢我,祝我圣诞快乐,祝我幸运,还说他希望不久能再见到我。精彩的在附言中:quot;西尔维娅和我正开始二度蜜月。她说请不要生她的气,她想再试一次。quot;
其他的细节我是在报纸上社交版的某个势利专栏中看到的。我不常读那些专栏,只是找不到东西可以讨厌的时候才拿来看看。
我们的驻外记者听到特里和西尔维娅·伦诺克斯小两口在拉斯维加斯重新结合,兴奋莫名。她是旧金山和圆石滩的亿万富翁哈伦·波特的小女儿。西尔维娅正在请马塞尔和让娜·迪奥克斯重新装潢位于恩西诺的整栋巨宅,从地下室到屋顶都重新装潢成最具爆炸性的新潮式样。各位读者,你们也许还记得,这栋十八个房间的木屋是西尔维娅的上上一任丈夫库尔特·韦斯特海姆送给她的结婚礼物。有人问库尔特出了什么事,答案在法国的圣特鲁佩斯,听说他将永远在那里定居。那儿还有一个血统非常高贵的女伯爵和两个可爱极了的孩子。你或许问,哈伦·波特对女儿女婿再婚有什么看法?只能猜喽。波特先生从来不接受访问的。社交界的宠儿们,你们能孤芳自赏到什么程度?
我把报纸扔进墙角,打开电视机。看过社交版的狗屁文章,连摔跤都显得很有趣。不过事情可能是真的。上了社交版,就最好真有其事。
我在心中勾勒那种有十八个房间、能匹配波特家族几百万资产的木屋,至于迪奥克斯最后做阳具崇拜式新装潢就更不用提了。但我无法想象特里·伦诺克斯穿着百慕大短裤在其中一个游泳池畔闲逛,用无线电话吩咐管家把香槟冰一冰,松鸡烤一烤的样子。我想象不出来。那家伙要当别人的玩具熊,不关我的事。我根本不想再见他。但我知道会见面的--就算为了他那个混账的猪皮镶金手提箱,也躲不掉啊。
他走进我那破旧的智慧商场大楼时,是三月某个下雨天的傍晚五点钟。他看来变了很多--比较老,比较清醒、严肃,而且一片祥和。他像那种学会了闪避拳头的人,穿着一件牡蛎白的雨衣,戴着手套,没戴帽子,白发像鸟的胸脯一样平滑。
他说:quot;我们找个安静的酒吧喝一杯。quot;口气活像他十分钟前还在这里。quot;我是说,你有时间的话。quot;
我们没握手。我们从来不握手。英国人不像美洲人那样成天握手,他虽然不是英国人,却有一点儿他们的怪癖。
我说:quot;我们到我家去拿你的时髦手提箱。那玩意儿让我心神不宁。quot;
他摇摇头,说:quo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