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它简直糟糕透了。可我永远与你同在。希望你能找回自己的道路。爱你的爸爸。”
苔丝感觉心中升起一阵情感。
“还挺漂亮的。”露西接过罗盘翻来覆去地打量。
苔丝想象着父亲在商店里为自己成年的女儿努力搜寻礼物的样子。每当听到“我是否能帮到你”这类话语,父亲皱巴巴的脸上总会流露出有些吓人的严肃表情。多数店员都以为他是个性情乖张,粗暴无理的坏老头,总不屑于看他的眼睛。
“你和爸爸为什么要分开?”每当小苔丝这样问时,露西总会故作轻松地回答:“哦,亲爱的。我和他是两类人。”她想表达的真实意思是:你父亲不是正常人。(而每当苔丝问父亲同样的问题时,他总会耸耸肩,咳嗽一声回答:“还是问你妈妈吧。”)
苔丝突然想到,父亲也许同样有社交恐惧症。
父母离婚前,母亲就因父亲不爱社交的事实抓狂不已。每当苔丝的父亲拒绝参加某些社交场合时,母亲总会充满挫败感地抱怨:“这样的话我们再也别指望去任何地方了!”
“苔丝有些害羞。”她母亲总爱掩着嘴巴小声对朋友们说,“恐怕是从她父亲那儿遗传来的。”苔丝能听出母亲略带羞辱的语气,因此下意识地将害羞定义为错误的品行。事实上你“应该”多参加派对。你“应该”享受被人们簇拥的感觉。
难怪苔丝一直因自己的羞涩感到羞愧难当,好像这是一种无论如何都要隐瞒的身体疾病。
苔丝扭头看着母亲。“你为什么就不能自己去?”
“什么?”露西的目光从罗盘中抽离,“去哪儿?”
“没什么,”苔丝伸出手,“把罗盘给我吧。我喜欢这礼物。”
塞西莉亚把车停在瑞秋·克劳利屋前,再次质问自己为何要这样做。她明明可以等到复活节后再把瑞秋的订单送去学校,马拉派对上的客人们都要等到复活节后。尽力避开瑞秋的同时,塞西莉亚似乎又特意将她挑选出来。
或许她想见瑞秋的原因在于,瑞秋是这世上唯一有资格对她的两难选择畅所欲言的人。“两难选择”这词用得太轻,太自私,显得塞西莉亚的感受真的值得被照顾一样。
塞西莉亚从副驾驶位拎起一袋特百惠餐盒,打开车门。也许她来到此处的真正原因在于,她很清楚瑞秋有足够的理由恨她,而塞西莉亚承受不了被人仇恨的感觉。“我就是个孩子,”关上车门的那一刻,塞西莉亚忍不住在心中感叹,“一个人到中年,临近绝经的孩子。”
瑞秋开门的速度比塞西莉亚想象的快得多,她还来不及调整脸上的表情。
“哦,”瑞秋面色一沉,“塞西莉亚。”
“对不起。”塞西莉亚说,她的确觉得万分抱歉,“你约了人吗?”
“没有。”瑞秋调整过来,“你还好吗?是我的特百惠餐盒!我太高兴了,真是谢谢你!你要进屋坐坐吗?你的女儿们呢?”
“她们在我母亲家。”塞西莉亚说,“母亲没赶上复活节帽子游行,因此有几分不开心。她这时候正和姑娘们一起喝下午茶。我就不进去了,我只是……”
“你确定吗?我刚把水烧上。”
塞西莉亚感觉自己实在没力气继续推辞,她愿意做任何瑞秋让她做的事。她几乎没办法抬起双腿,它们颤抖得厉害。如果这时候瑞秋高喊一声“说实话”,她一定会将事情和盘托出。塞西莉亚其实还挺渴望瑞秋那样做。
塞西莉亚走进门,心都跳到了嗓子眼,像快要背过气去。这所房子和塞西莉亚的家很像,北岸的许多房屋都是这种样子。
“到厨房里来,”瑞秋说,“我开了取暖器。今天下午可有些凉。”
“我们家也有这种油毯!”塞西莉亚随瑞秋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