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伸手了又扑空,只会令人感到悲哀吧。因此阿铃也学他把手肘搁在火盆上。
“对面那寺院叫兴愿寺,宗派是……总之他们就是念诵阿铃也会念的佛经。”
阿铃点头说“是”。
“寺院就在船屋正对面,现在那儿不是成了防火空地吗?长了很多杂草。”
玄之介说的没错,对面是空地。那地方不大,大概跟船屋差不多大。
“本来是座很正派的寺院,历史也很悠久。深川这一带开发后马上就盖了那座寺院,所以拥有很多当地的地主信徒,寺院虽小却很有钱,里面有尊华丽的金佛像。和尚呢,住持以下大概有五六个,这些和尚并没有跟住持狼狈为奸。”
“狼狈为奸?”
“啊,这个,就是帮忙的意思。不过,帮忙做好事时不能这样讲,只有帮忙做坏事时才能说‘狼狈为奸’,你懂吗?”
“嗯,要记住。”
“只是和尚们大概很怕住持吧。那住持真的很可怕。另一个理由就是和尚们不愿意相信住持竟然会做出那种事。只要装作不知情,就等于什么事都没发生。阿铃应该也有这种经验吧?就算尿床了,只要把被褥藏起来,没看见湿痕的话就等于没尿床。”
“我刚才不是说过我不会尿床吗?”
“说过了。”玄之介笑了出来。
我也做过很多装作不知情的事——玄之介继续说:“赌债、骗女人,只要当做没去赌博或这女人不存在就没事了。有关这点,赌债比较容易蒙混,女人就不行。她们会追问到底,逼问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抛弃我?为什么那小女孩比我好?为什么你这么无情?为什么骗了我……”
玄之介继续喃喃自语。阿铃渐渐知道这人说话有离题的毛病。
“那个兴愿寺住持做了什么事?”阿铃回到正题。
“嗯?对了,我们是在聊这件事啊。”玄之介搔着下巴说,“他杀了人。”
说到坏事,阿铃也认为大概是这种事,但听在耳里还是很不舒服。她紧闭双唇,望着玄之介。
“而且杀了很多人,杀了一座小山那么多的人。他像削芋头一样随便杀人,把尸体埋在居室后面。火灾烧掉寺院后,从废墟挖出很多骨头,事情就是这样。”玄之介望着阿铃,问:“很恶心吧?”
“嗯。”阿铃老实点头。
“虽然这例子很罕见,但是人就是做得出这种事。”
“住持为什么要杀那么多人呢?为了抢钱?”
“不是,他只是想杀人。”
“那不是……”
阿铃本来想说“很怪”,但是看玄之介表情严肃,只得闭嘴。
“这些都是事后拼凑兴愿寺和尚们说的话才得知实情,说起来火灾是遭人纵火,而纵火者就是住持。起火后的骚动中,有几个和尚看到住持逃离寺院。可是那时没人责问或阻止住持。据说其中一个和尚望着寺院逐渐烧毁时,暗自心想:啊,这下总算可以结束这段可怕的灾难了。他说,住持是一时鬼迷心窍才会误人歧途。”
“他为什么……要放火逃离寺院呢?”
“不知道。”玄之介摇头说,“我刚才也说过,直到发生火灾时,至少寺院外没有人发现住持做的坏事。他根本没有必要逃得这么匆忙。”
阿铃害怕起来,她保持面向火盆的跪坐姿势,挪着膝盖挨近玄之介,问:
“那个,住持后来被捕了吗?抓到他了吧?”
“没抓到。”
阿铃想哭。啊,搞不好今晚真的会尿床。
“阿铃,你别怕成那个样子。住持当时都六十多岁了。我刚才不是说过这是三十年前的事吗?他应该早就死了。”
那更恐怖了。要是死了,这回不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