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节
得知涂哲的下落后,周哑鸣、苏行、谢晓静便急匆匆赶到了陈陆爱珍诊所。乔大柱他们害怕走漏消息,不敢去大医院,只能把涂哲送进附近这家私人小诊所。
周哑鸣等人到达诊所的时候,正看见诊所的陈陆爱珍太太哭丧着脸,向乔大柱张二喜说着什么。陈陆爱珍年近中年,身材肥胖,矮矮的,皮肤白皙,圆脸,是个虔诚的基督徒,她创办的这个小诊所是公益性质,主要为贫困的市民服务。诊所终归是诊所,规模小不说,技术上也跟大医院有很大差距。
看到涂哲的病情后,陈陆爱珍更是束手无策,连连催促乔大柱张二喜把涂哲送到大医院去。周哑鸣一看,涂哲的情况非常糟糕,脚踝磨破的伤口都是小事,关键是整个人都肿,像发面一样,胖了一圈。尤其脖子,更是吓人,粗大得跟脸庞尺寸一样,好像马上要爆裂似的。嘴唇的颜色又红又紫,舌头肥大,溢出口外,流着涎液。
苏行谢晓静也都惊呆了,他们没有一个人见到过这种病情,一时也没了主意。谢晓静最先清醒过来,她对周哑鸣说:“嘉诺撒医院有我一个同学,是神经科主治医师,我们不妨把老涂送到那里。你放心,我同学会保守秘密的,他也是革命家庭出身。快点吧,救人要紧,再耽误下去,老涂只有等死。”
周哑鸣点点头,当机立断说:“好!送嘉诺撒医院。”
嘉诺撒医院(canossa al)由嘉诺撒仁爱女修会于1929年创立,位于旧山顶道一号与罗便臣道交界处,周哑鸣一行人到达这里的时候,医院正在整修会诊大楼,远远看上去,医院就像个工地,尘土飞扬,一片乱糟糟。医院的护士们很专业,见有急诊,便快步如飞地拿着担架,把涂哲抬了进去。谢晓静的同学叫彭威廉,晓静找到他,跟他说了大概情况,彭威廉又马上找到医院一个内科专家同时会诊。
从神经系统观察,涂哲已处于惊厥、昏迷状态,从呼吸频率、深浅、肺部有无水泡音上检测,以及血压、心律、瞳孔大小、对光反射、皮肤颜色、多汗或干燥等方面诊断,初步认定,涂哲为中毒,临床症状非常明显。谢晓静的同学和那个内科专家一时还无法确认是哪种物质导致的中毒,食物、药物、金属,都有可能。无论何种原因中毒,首先应该处理病人休克、心跳骤停等方面的情况,以便为进一步抢救和治疗争取时间。催吐、洗胃、灌肠、导泻是必不可少的步骤,医生随即把周哑鸣一行人从医疗室赶了出来。
看到涂哲的样子,大家心里都非常焦急。医生说一下子查出病源很困难,只能按照治疗中毒的一般方法进行抢救,至于有没有效果,谁也不敢保证。几个人一听,更是陷入一片悲愤之中。
谢晓静把彭威廉从医疗室叫出来,问:“情况到底怎么样?你能不能给个准信儿?”
医生对各种疾病早已司空见惯,任何紧急的病情在他们眼里都是稀松平常的事情。彭威廉身材修长,长相斯文,戴着一副黑边眼镜,穿着一身修裁得当白大褂,显得特别干净。他笑着对谢晓静说:“晓静你别着急,我们也无法确认是哪种毒物,但解毒的治疗办法,我们还是知道的,我们会严格按照治疗方案,尽全力抢救他。”
“可是……我看他……很危险……”
“是的,病情很危急,先静脉滴注葡萄糖液试试吧,冲淡体内毒物浓度,并保护肝肾,增加尿量,加速肾脏对毒物的排泄。当然,必要时,我还会加入呋塞米利尿……哎,我就不跟你啰唆了,我先进去,救人要紧。”
说完就转身朝治疗室走去,谢晓静还想张口问什么,被周哑鸣拉住了胳膊。周哑鸣说:“晓静,问多了也没用,先让医生抢救吧,别耽误他。”
几个人坐在治疗室外面的长条板凳上,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下面将发生什么。
苏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