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节
晚上,周哑鸣、苏行敲响童教授家的房门。夫人刘子晨把二人让进客厅,冷冷地说:“教授年事已高,偶染微恙,已卧床休息,有什么事明天再来吧!”
周哑鸣说:“请夫人转告教授,有一个很重要的事需要告诉他。”
夫人一看二人脸色肃穆,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那好吧!请各位稍等!”
显然,夫人的客气是装出来的。她已经把他们当成保密局特务,小心翼翼提防着,又不敢得罪。这冷若冰霜的态度,让周哑鸣、苏行如坐针毡。自己明明是共产党,却被人平白无故地当成国民党特务打发,心里甭提多憋屈了。不过,他们心中始终有个信念在支撑着,真的永远假不了,假的永远不是真的,总有一天拨乱反正。
教授穿着一件睡衣拄着拐棍走了出来。跟几天前相比,他疲态尽露,本来容光焕发的面容,也似乎憔悴许多。夫人把教授搀扶到沙发坐下,然后垂立在教授身旁,二人一言不发,审视着周哑鸣、苏行。
客厅里的气氛有点尴尬。
周哑鸣率先打破沉默,不管教授什么态度,他们应该把拜访教授的目的讲清楚。
“教授,”周哑鸣毕恭毕敬地说,“近日多有叨扰,望请见谅,今天来,有三件事需要向您老亲口说明。”
“不必客气,说吧!”教授嘴上倒没什么不快。
“第一,我们正式向您声明,我们是真真正正的共产党人,而涂哲,您的老友,早已叛变革命,堕落成一个国民党特务,这是我们从上级刚刚发来的电报中获知的。他是保密局安插在《大公报》的卧底,表面上拥护共产党,为新中国摇旗呐喊,还为教授您这样的进步人士提供发表文章的阵地,实际上他是想通过这个手段,掌握教授的思想动脉,然后提供给高层做参考。”周哑鸣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拿出一张折得四四方方的纸,递给了教授,“我们在他办公室书架的一本《词源》里找到了这个。”
教授拿出老花镜,展开那张纸看了起来。他一共看了三遍,然后抬起眼睛,问:“这是真的吗?”
“这张保密局委任状已经鉴定,是真的。”周哑鸣说。
教授把委任状还给周哑鸣,说:“也许是假的。”
周哑鸣微微一笑,说:“教授只是心里不愿意承认你的老朋友是这样一个人罢了,没关系,您现在仍然可以选择不相信我们,那么就当我们今天给您提个醒,可以吧?教授,请三思而后行,在我们的人没到来之前,请教授不要离开别墅半步,更不能跟张幕走……”
“你们的人?”教授扬起眉毛问。
“是的,这就是我们要说的第二件事,他们已经上路,正星夜兼程赶往香港,他们带有教授非常看重的证明信,有公章,有我们领导人的签字。先前,我们考虑不周,低估了敌人的能力,只派苏行一人来香港接教授,为的是不打草惊蛇,满以为万无一失的事情,谁知道出了这么多乱子。我们没想到他们同时动手,并且派出教授曾经喜欢的学生,一下子把局面搞得扑朔迷离,也搞得我们措手不及。更让我们没有想到的是,让我们非常信任的涂哲竟然是个叛徒,他的证言把我们和保密局完全颠倒,弄得整个世界黑白难辨。教训已经够深刻的了,现在,我们不再犯错。请教授耐心等待两天,他们很快就到。”
“第三件呢?”教授的表情似乎缓和了些。
“之前我们给过教授一个名单,请问教授,名单交给张幕了吗?”
“交了。”
“教授可以告诉我,怎么交给张幕的吗?”
“是我女儿交给张幕的。”
“哦?”周哑鸣伸直上半身,“这一点很重要,教授。是您女儿交给张幕的,还是张幕找您女儿拿的?”
“张幕没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