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节
都比叔叔好,除了黑点。”
“也没有叔叔这样的白头发,他看着要年轻很多。叔叔,我是不是该叫你伯伯呢?”
张幕恼怒地摆了摆手,说:“称呼没有那么重要,我觉得你还是叫叔叔吧,我听着顺耳。”
“好嘛,叫叔叔。”
“你不但要叫我叔叔,还应该把我当成你亲叔叔。”
“可是叔叔跟我爸爸长得一点都不像,不像一家人……”
“叫着叫着就叫成一家人了。对了,你爸爸叫什么?”
“王大霖。”
“哦哦,你爸爸叫王大霖,你叫王锤,你妈妈叫什么来着?是叫杏姑,我没记错吧?”
“王杏姑。”
“你妈妈也姓王?”
“是啊!”
“你听听,王大霖,王杏姑,王锤,一听就是一家人,多幸福啊!”
“可我现在不幸福,爸爸妈妈都不在了,就剩下我一个人。”
“你忘了,你还有我呢!”
“叔叔是叔叔,爸爸妈妈是爸爸妈妈,不一样的。”
张幕笑了,说:“傻小子,分得还挺清楚。好啦,叔叔满足你,明天就去报社把寻人启事登出去。”
“谢谢叔叔!”王锤端起饭碗,玩命往嘴里扒拉饭,他实在有点饿了。
“慢着,慢着,别噎着你!”张幕心疼地看着王锤。他想,要是真能帮助这孩子找到爸爸,该是一件多么伟大的事啊!可是找到了爸爸,他这个叔叔不就是多余的了吗?他在王锤心中的地位肯定荡然无存,这会让他伤心的。世界上的事往往都是这样,为别人的幸福割伤自己,或者为自己割伤别人的幸福。如同他当年离开杨桃,让她幸福,就只能割伤自己。只是这条伤口割得太深了,让他一直念念不忘。上床前,张幕提醒自己,明天除了去报社刊登寻人启事外,最重要的是找到名单上的杨桃,然后毫不犹豫地割伤她。只有这样,才能让他忘记曾经的那个杨桃。两个杨桃,一笔勾销。他自言自语地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大雨如注。上午,他先去了报社,交了钱,把昨晚写好的寻人启事稿子交给相关的编辑,就离开报社朝威灵顿街(on street)走去。名单上写着,杨桃在那儿。
威灵顿街很窄,以导致拿破仑兵败滑铁卢的威灵顿公爵命名。这条街到处是铁炉子,街上各种烧味卤菜,凉茶小吃,比比皆是。一场大雨之后这条街上的生意有些萧条,人们不是躲在街边,就是在雨中急促行走着,没时间打量街边的招牌。张幕打着雨伞,按照地址挨个挨个找,直到一个大大的招牌把他吸引。招牌被雨雾遮着,上面的字时隐时现。张幕站在那里,等着雨雾飘走。一分钟后,他终于看清楚了,上面写着:杨氏云吞。
看来名单上这个杨桃是开云吞店,做小吃生意的。应该跟他心目中上海震旦大学美丽的杨桃不是同一个人。
本来就不是同一个人,也不可能是同一个人。张幕总是下意识地把叫杨桃的都认作他心中的那个女人。
张幕先不准备进云吞店。他想观测一下,到底需要什么理由,能顺利地把云吞店女老板娘骗走。他脑子有点晕乎乎的,实在想不明白,一个在香港开云吞店的女老板,一边揉着面,捏着带褶皱的面片,一边憧憬未来,向往着共产主义,这完全颠覆了他对马克思主义者的想象。在他看来,街边小吃跟共产主义,是风牛马不相及的事。不过,也许这个女老板只是利用一个小云吞店掩护身份而已,就像保密局特工,可以装扮成自己想装扮的任何角色。
此时,正值上午10点,早点时间已过,午餐时间还没到。雨没完没了下着,但仍有很多顾客在这家云吞店进进出出,生意看上去不错。20分钟过后,张幕耐不住了,他没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