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这里吗?”
她一脸痛苦,眼睛开始充血,微微泛出泪光。
他咬着下唇略作考虑,然后回到她身边,蹲下来与她四目相接。
“你的意思是,那笔钱是否涉及犯罪吧,比方说抢劫或是绑票?”
“你怕出去以后,尤其是去医院那种地方,说不定会遭到逮捕?”
“只要是女人,不管谁都分得出来。”
“你没这种感觉吗?”
刚才还拘泥于一般社会眼光,现在却害怕自己或许是罪犯。还真是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啊,他想着不禁苦笑。
“喂喂,只不过是看到行李箱的钱,你别急着下定论嘛。”
“可是,一个正常人手边不可能有那么多钱,应该会存进银行吧。”
原来如此。仔细想想,这也是基于常识判断产生的想法。如果是正常人,不可能把钱藏在屋子里——是吗?
“搞不好只是中了彩票头奖呀,”他对她一笑,“结果,庆祝的时候不小心喝多了,这也不是不可能的呀。”
他自己也明白,这和他刚才说的话自相矛盾。他也不认为这样就能说服她。不过,反正在这里坐困愁城也没用,更何况她需要医生。不,或许连他自己也很需要吧。
眼看她陷入沉默,他隔着毯子轻拍她的肩膀,站起身来。
“你还是躺着静养吧,什么都不用担心。我马上就回来。”
她毫无自信地望着他。
“哎,我有点害怕。”
“把门锁上会比较好吗?”
“这样我才可能睡得着。”
他再次轻拍毯子。
“没问题,大门钥匙应该就在什么地方,我找找看。”
“也许还有被子。”
这时,他忽然发现:她和我似乎都没有携带手提行李,如果有类似手提包之类的东西,应该会立刻发现才对。
“这是——什么?”好不容易挤出这句话时,她的声音泄露了真正的想法。
他蹲下身,拉开小抽屉,里面放了三样东西。他先认出了哪一样呢?他甚至不知道辨识东西是不是按照了顺序。不过,总之他绝对没看错。
他猛然关上抽屉,电视柜被撞得略微移动。他悄悄窥探身后,她没发觉,也没喊他。他跌坐在地板上,又开始心跳加快、掌心冒汗。他眨眨眼,举起手背擦拭额头,深呼吸之后,再次打开抽屉。
最前方放着钥匙,钥匙非常小,一点也不占空间。真正占地方的另有他物——是手枪——黑色、闪着金属光芒的手枪,微微倾斜,呈倒过来的摊开一看,毛巾上零星散布着形状不一的污渍,就像合不得浪费颜料的抽象画一般。把毛巾凑近脸部,有种令人讨厌的臭味。
他没勇气拿起枪。他想用指尖去勾扳机,又怕这样做说不定会击发。保险——对,只要上了保险栓就没事了,可是保险栓在枪的什么部位、哪个可能是保险栓、要怎样才能锁上保险栓,这些他全然不知。
他把抽屉整个抽出来放在膝上。只动了动脑袋,试着查看枪口。枪口没有封死。这么说是真枪喽?
钥匙和手枪。至于第三样东西,是一条薄薄的毛巾。铺在前两样东西下面,看起来就是普通毛巾而已。可是,如果他没看走眼,那上面显然沾了污渍。虽然只有一点点,却像是抹过什么、擦拭过什么留下的褐色渍痕。好脏的渍痕,简直就像干涸的血迹。
不管怎样绝不能碰到扳机,不如直接拿着枪更好。他慎重地把枪口避开自己和床铺的方向,有点像耍杂技似的弯曲着手肘,总算把枪从抽屉里取出。直到放到地板上之前,他都屏住呼吸。
“要数数看吗?”他看着她,“有兴趣吗?”
“那是血,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