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节
,并不是嫁给井出家,所以又恢复了真行寺这个姓。她相信只要有由佳里、和敏之之间的回忆以及这个充满回忆的家,就能活下去。虽然如此,少了敏之,似乎一切都失去色彩、了无生趣,那时的悦子成了一具行尸走肉。
见她这样,朋友不仅责备她“如果不振作起来连你自己也会死掉,到时候由佳里怎么办”,还劝她去工作,“出去见见世面,就算只做短期的也好,至少可以帮你换个心情,你要为了由佳里着想”。
为了由佳里——就是这句话打动了她。
起初,她想回去教书。这样最顺理成章,况且她也很喜欢那份工作。可是一旦开始谋职,她赫然发现自己根本没办法重执教鞭。
那些孩子——每天不得不应付大量课程的学生们,说到为何要如此日以继夜地拼命看书,无非是为了考上一所好的高中、好的大学,接着进入一个好的企业。然后又怎样?工作、工作、不停地工作,最后像敏之一样英年早逝?悦子已经没办法再扮演协助他们走上那条路的角色了。
就在这时候,“永无岛”的工作找上了她。
安排这份工作的老同事说:“其实有点像是心理咨询。”面试时她见到的负责人一色松次郎则笑着说:“等于是另一种电话交友。”这令悦子吃了一惊。
实际上,如果要在电话簿上寻找“永无岛”的电话号码,必须翻到人寿保险公司那一栏。
“永无岛”原来是某家大型寿险公司总部某个单位的昵称,在位于丸之内最佳地段的一栋二十三层大楼的十七层拥有一间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办公室。专职人员共有六人,男女各半,从二十出头到年过六十的都有,年龄层涵盖极广。这六人轮流上早班、中班、晚班,也要轮值,二十四小时都有人在,而工作就是接听电话。
宣传简介上如此介绍。
“永无岛”等于是某种电话求助站,不过对前来求助的理由一概不论。纵使只是因为寂寞,想要和谁说说话才打电话来也无妨。事实上像这种“没什么事”的电话压倒性地占了多数。当然偶尔也有人来咨询苦闷的人生问题或是询问法律及与福利相关的问题,不过像这种案例,他们会转交给更专业的咨询中心。
“换言之,就像‘生命线’那样吗?”
悦子这么一问,一色连忙笑着说:“不不不,没那么专业啦,我们比较轻松,多是针对那种其实没什么烦恼,只是觉得无聊,想找个对象说话的人,让他们能够毫无顾虑地打电话来就行了。”
“可是,如果只需要这么做,那他们打给朋友不就好了吗?”
“问题是在东京,很多人连这样的朋友都没有。”
一色建议悦子在决定接下这份工作前,不妨先旁听几天。悦子对工作本身没有太大兴趣,但保险公司特地编列预算设置这个部门的目的倒是勾起了她的好奇,于是她答应了。然后,第一天就被打来的电话之多吓到了。
打电话来的有十几岁的青少年,有独居老人,有丈夫在外地工作的家庭主妇,有离开父母独自来东京求学的学生,还有父母都外出工作的“钥匙儿童”。
小孩子会开心地报告当天在学校发生了什么事,独居的粉领族为了快交到男朋友而兴奋,中年上班族诉说着明天要去体检,心情极为不安;公司主管絮絮叨叨地发着关于职场的牢骚;经营者聊的则是对周转资金的不安。
“你觉得怎样?我们其实是只存在于电话另一端的虚拟友人,不过总比没有朋友好。”一色说着,脸色认真起来,“由于职业关系,我到了这把年纪,见过相当多的人。所以我觉得像你这种年纪轻轻就吃过苦的人,毫无例外都很擅长倾听。怎么样,你愿意来帮忙吗?”
那一刻,她有点心动。一色投身保险业,如果继续打拼本来可以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