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节
贝原操很害怕。
现在囚禁她的这个房间糟得简直无法拿来和榊诊所的病房比较。这是个天花板低矮、只有四叠大的房间。唯一的照明是从天花板垂下的电灯泡。墙壁和地板都是灰色水泥,紧贴着天花板开了一个约等于大学笔记本横放大小的窗子。没有镶玻璃,只有铁栅栏。
室内有的,是一张硬邦邦的床。光是碰到就会浑身发痒的毛毯,潮湿得令人悚然的枕头,以及固定在地板上毫无遮掩的便器。可能是下水道堵塞吧,不时飘来一股令人反胃作呕的恶臭。
小操每次梦想将来时,如果要她列举最不希望自己变成怎样,她总是会举出当未婚妈妈、不断地结婚又离婚、变成三流酒吧的陪酒女这三样。可是,这里却是现实中的“地狱”。即使在噩梦中她也想象不到,有朝一日竟然会和污秽的便器共处一室。
这是哪里?为什么我会在这种地方?
——因为真行寺小姐来找过我。
一定是这样。昨天下午,她确信听见外面频呼“小操”,那是悦子的声音。过于高兴之余,小操连忙冲向窗边,甚至忘了如果真的受到药效控制,根本不可能做得出这种事。
窗下,悦子和由佳里两人正在放声互吼,接着悦子仰望这边,小操连忙大声呼喊,想尽办法要把窗户打开。
这时,那个“大医生”走进了房间。
“怎么,看来药下得还不够嘛。”
他以无赖的口吻说。小操只顾着拼命敲窗,然而隔音效果完美的窗子似乎要封锁小操,纹丝不动。然后,她就被大医生从后面将双手反剪。虽然她奋力抵抗,可是右手被压住后,光靠麻痹的左手根本不是对手。
那个可怕的护士已经冲向窗下的悦子和由佳里身边。当小操被强制带离窗边时,她眼中残留的是那个护士抓着悦子手臂的情景。真行寺小姐,快逃,快逃!她不停叫着,右手似乎刺进了针头,意识逐渐不清……
恢复意识时,已经在这个恐怖的房间里了。身下薄得不能再薄的床垫、后脑的枕头摸起来都黏黏的,她不禁弹起。只有睡衣,还是和这段日子穿的一样。可是,皮包不见了。没有表,猜不出时间。窗口虽然有微微的阳光射入,但却分不清到底是上午还是下午。
房间的门上涂着品位极糟的绿色油漆,伤痕累累。大概是懒得把油漆刮干净重新上漆,每次只是直接在剥落的地方补漆吧,表面凹凸不平。试敲一下才发现,门是金属制的。
门的下方有一个小窗口,说是窗子,其实用的是跟门相同的材质,什么也看不见。她想起以前家里养猫时,后门口的拉门上也开了一个和这个相同的“猫咪出入口”。从这头不论推还是拉都打不开,可见应该是从走廊那头上了锁。
水泥和金属的房间。这是个不容许逃亡的房间。榊诊所封死的窗子虽然很恐怖,但至少还顾及了房客的感受,不是完全被封锁。然而,这里不同。根本不在乎住在里面的人会怎样,一旦被关进来就再也出不去——这个房间只有这种功能。
今后会变成怎样昵?
待在干净的病房,躺在厚实的床上,盖着舒服的毛毯时感受到的恐怖,相比之下根本不值一提。那时的恐怖只不过让小操发抖,而现在在这个地方感受到的恐惧和厌恶,却削弱着小操的力气。而且,如果在这种情况下力气尽失,最后就只有等死。
她不能乱叫,消耗体力。到目前为止,只要药效差不多快退了,就会有人算准时间进来。她不能陷入恐慌,一定要冷静。她只能这样告诉自己。本想做个深呼吸,可是实在太臭了,她没办法深深吸气。光是照普通方式呼吸,都让她想吐。实在憋不住只好用嘴巴呼吸,但她觉得这个房间内沉淀的污气似乎也跟着进入体内,于是连忙闭上嘴巴。不经意低头一看,脚边正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