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动的黑沙
祭坛,但那是用来做什么的祭坛呢?罗兹似乎很想知道这些疑问的答案。
黑沙村是在一六零三年十一月九日成立的。罗兹发现,每隔十年,在黑沙村建村官方纪念日前后一周内,都有人在黑沙村的海域溺水身亡。这些记录并不完整,有几年,罗兹没能添加记录,但事情发生的规律却再清楚不过了。每过二十年,就会有一个来自村外的陌生人死在黑沙村。虽然这期间也会发生其他溺水事件或其他意外,但十一月的死亡事件有着诡异的连贯性。笔记本上的最后一条记录讲的是一个叫伊迪丝·亚当斯的女孩,她在一八九九年九月溺水身亡,但她不是黑沙村最后一个死于此类意外的案例,这个“殊荣”落到了罗兹头上。
那天晚上,我一直没睡,我发现自己在倾听大海的声音。如果是平时,海浪声会让我安然睡着。但现在,在这个地方,我却久久不能入眠。
十一月一日是圣徒日,也就是在那晚,我开始听见低语声。起初我以为是风吹草叶的声音,但当我走到窗边,才发现树枝竟一动也不动。可还是有低语声,时而温和,时而似恸哭,说着一些我根本听不懂的话。我跑回床上,用枕头堵住耳朵,但那可怕的声音直到天蒙蒙亮的时候才消失。
从那以后,随着小村成立纪念日一天天临近,我每晚都会听到那些声音,声音越来越大,持续的时间越来越长。每个深夜,万籁俱静之时,我却睡不着。我把毯子裹在身上,站在窗边,望着远处黑色的海岸。虽然没有一丝风,我却好像看见了成串的沙子从海岸上飘起,像一个个幽灵,在空中扭曲着、移动着。
白天的时候,我打算补补觉,但要想使疲惫的身心恢复活力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我感到头痛,总是迷迷糊糊地做着奇怪的梦,梦见自己站在黑沙滩上,隐约感到背后有人,转过身去却只看见空无一人的海滩一直延伸到大海。那个梦把我烦醒了,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无法继续休息。我起床走进小厨房,想喝点儿热牛奶,以期能安下神来。我在桌子边坐下,突然瞥见一道亮光从海岬滑向北边,那里摆着很多神石,是早期信仰的证明。我放下牛奶,迅速穿上衣服,裹上深色大衣,穿过田地朝通向遗址的小路走去。马上就要看见小路时,我本能地趴到地上。两个人的影子映在我身上,看身形是两个男人,正默默地朝石头走去。我在小路边上尾随着他们一直走到神坛。韦伯斯特站在那里等着,石头上放着一盏提灯。他穿着平日穿的那件粗花呢大衣,大衣下摆被微风吹着,不停地拍打他的腿。
“拿到了吗?”韦伯斯特问。
两人中的一个,一个叫普雷特的农民递给韦伯斯特一个棕色纸袋。韦伯斯特把手伸进袋子,掏出一件东西,剥去那件东西外面包的一层白色的东西,露出一条圣带,正是几天前从我的洗衣篮里莫名消失的那条。我一直都纳闷圣带到哪儿去了,现在我知道了。
韦伯斯特提起灯,顷刻间,他的脸被照亮了,但我似乎看到他露出了后悔的表情。或许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我以为自己看到了那个表情。
“必须这么做,”普雷特说,“这是谁都无法改变的。”
韦伯斯特点点头,“到了那个时刻就不可能了。”他说,“过不了多久,继续下去就太危险了。”
“然后怎么办呢?”第三个男人问,我不知道他的名字。
“也许那些古老的上帝将会死亡,”韦伯斯特只是说,“我们也会和他们一起死。”
他拾起圣带,和两个同伴朝沙滩走去。他们在那儿挖了一个坑,把圣带放进去,仔细地把坑填平。之后,他们一起返回了村子。
我在原地待了一会儿,确定他们不会再回来之后,就沿着他们走过的小路朝海滩走去。不一会儿,我就找到了他们留下的那个小土墩,那下面埋着我的圣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