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灵福德村的小旅店
的地毯和木质镶板都掩盖不了这种气氛。
所以,尽管希灵福德村逐渐变得兴旺发达,但彭尼先生的这笔投资注定不会盈利。夏天亏了一点儿,冬天亏得更多。酒吧楼上的五个房间从未住满过。住店的客人会抱怨屋里有难闻的怪味,排水孔也有毛病,一打开热水龙头,排水孔就往外喷脏水。营业两年之后,文森特·彭尼决定把店卖了,以免更大的亏损。他以为很容易找到人接收这家店,却始终没找到买主。彭尼先生关了旅店,动身去了西班牙,把转手的事留给律师处理。律师很快把这笔生意排到了日程的后面,似乎永远没有提到前面的可能。特别是又一场大火过后,这个旅店又恢复了以前黑糊糊的旧貌。旅店墙上出现了一只手印,这个印迹很可能是在彭尼经营时期留下的,像是伸手在索要一笔保险金。
在十一月的一个寒冷夜晚,刚过十一点,亚当·蒂尔先生来到了希灵福德村这条曾经让人郁闷的主干道。由于开了一两家旅游公司,这儿现在不那么让人郁闷了。车里的副驾驶座上放着一本破旧过时的、关于这一带乡村地区的旅行指南,是已退休的前辈奥蒙德先生留给他的。蒂尔先生是个非常罕见的人物:一个有良心的保险推销员。这意味着他很受客户欢迎,却不得老板喜欢。他被从伦敦调到乡下,这样他或许就能少卖些让人倾家荡产的保险,少招揽一些把钱存在装着发霉面包屑和老鼠屎的饼干盒里的顾客了。
但是,正如那些拥有值得标榜的美德的人一样,蒂尔也有一个特殊的恶习。他是个——用一个委婉的说法来描述吧——“有女人缘的男人”,他发现可以利用业务之便搞些暧昧关系。蒂尔没有结婚,所以认为调情是无伤大雅的行为。而且他工作态度谨慎,所以更相信这算不上严重的道德败坏。
然而,今天还是像过去那些日子一样毫无收获,这使得蒂尔的心情像脖子上套了绞索一样沉重无比。现在他又累又饿,看了看旅行指南,除了那几家已经废弃的游乐场旅馆,三十英里内唯一能投宿的地方就在一个叫希灵福德的小村子里。
没过一会儿,蒂尔就按照旅行指南上的指示驶上了一条蜿蜒的小路,路边挂着一块已经腐朽的牌子。小路蜿蜒着穿过茂密的树林,最后通向一家小旅店。旅店楼下的窗户亮着灯,但楼上房间的窗户好像都黑着。蒂尔停下车,从后座上拿出睡袋,使劲儿敲着店门。不一会儿,他听见钥匙在锁眼里转动的声音,门开了。他看到屋里的小壁炉里有烧过的木柴灰,周围放着三把扶手椅,右边是前台,后面的墙上挖了五个壁龛,四个里面都放着带编号的钥匙,三号房间的钥匙不在里面。
一个男人在门后看着他。这个人大约比蒂尔高一英尺,浓密的胡须和散乱的头发几乎遮住了他的大半张脸。他穿着睡衣,套着一件外套,光着脚,脚上沾了灰。
“请进,请进,”他说,“非常欢迎,真的非常欢迎。”蒂尔进去了。店主随手关上了门。
“你住二号房间。”他说着递给蒂尔一把钥匙,钥匙柄上刻着编号。
“不用办理入住手续吗?”蒂尔问道。
“不必了,”店主说,“只有您一位客人,而且天太晚了。您最好还是先去房间,明天再办这些事吧。”
推销员没再坚持。他随着店主去了楼上,进了一个家具齐全的大房间,里面有一张双人床,一把破旧的扶手椅,有一个大衣柜,大到能够装下一个中型剧团所有的演出服。屋里有一扇开着的门,门里面是卫生间,有淋浴、浴缸、抽水马桶和一个非常大的洗手池。洗手池右边还有一扇门通往隔壁房间。
蒂尔觉得很奇怪。他推了推那扇门,门锁得好好的。锁孔里没有钥匙。
“蒂尔先生,请您好好休息。”店主站在卧室门口说。能有个房间住,还能有个温暖的被窝,蒂尔已经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