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斯托夫顿·同一天
安德雷用空着的那只手拦腰攫住她,她小小的身体马上被腾空抱起来,他将脸凑近她的脸,盯着她的眼睛,她被吓坏了,屏住呼吸,小小的身体因紧张而绷得僵硬。
紧接着,纳蒂娅突然大笑起来,她从惊讶中回过神来,将胳膊圈住她爸爸的脖子,紧紧地抱住他:“你吓死我了。”
“你为什么这么晚还往外跑?”
“我想散散步。”
“你妈妈知不知道你出来?”
“知道。”
“你在撒谎。”
“没有,我没撒谎。你为什么从这个方向过来?你从来都没有从这个方向回来过,你去哪儿了?”
“我一直在工作,我在城外村庄里有一些业务,除了走路,没有其他途径回来,也只是走了两小时而已。”
“你一定累了。”
“对,我是累了。”
“我能帮你拿箱子吗?”
“但我正抱着你呢,所以,即使你拿着我的箱子,还是同样的重量。”
“我可以自己走,然后帮你拿箱子。”
“我想我自己可以拿。”
“爸爸,你回家真让我高兴。”
他抱着女儿,用箱子底部推开家门。他走进厨房,小女儿的脸上流露出爱慕之情,跑过来迎接她的爸爸。他看着一家人高高兴兴地迎接他回来,她们都理所当然地认为,无论他什么时候出去,都会回来。
纳蒂娅看着那只猫,显然它在嫉妒父亲对她的关注,它从窗台上跳下来,加入家庭团聚当中,不停地蹭她父亲的腿。安德雷将她放下来的时候,她无意中踩到猫的爪子,猫尖叫着跑走了。她还没来得及享受这点小小的满足感,她的父亲就抓住她的手腕,透过厚厚的玻璃镜片看着她,他的脸气得直哆嗦:“不要再碰它了。”
纳蒂娅想哭,但她咬住嘴唇,她已经知道,哭不会给她的父亲留下任何印象。
安德雷松开女儿的手腕,站起来。他感到又慌张又热,他看着自己的妻子,她没有走上前来,但微笑着看着他:“你吃了没?”
“我先将东西放回去,我不想吃东西。”
他的妻子没有抱他或亲他,她不会在孩子们面前这么做,因为他对这些事情感到不自在。她很明白这一点。
“工作还顺利吗?”
“他们希望我两天后再出去,但我不清楚需要多长时间。”
没有等他妻子回答——他已经感到有些幽闭恐惧——他就走到通往地下室的那道门跟前。那只猫将尾巴翘得老高,兴奋地尾随他而去。
他锁上门,走下楼梯,现在只剩下他一个人,他立刻感觉好多了。以前一对老夫妻占据着这楼下的空间,但老妇人死了之后,老先生就搬去和儿子同住了。房管所还没有将房子分给其他人。这不是什么好房子:是一间嵌在河岸以下的地下室。砖墙始终都是湿漉漉的,冬天的时候,房间就跟冰窖差不多。屋里有一个烧柴的火炉,在一年当中,这对老夫妇有八个月时间都在烧炉子。尽管这间地下室有诸多缺点,但它有一个好处,这是属于他的空间。房间角落里摆放着一把椅子,以及老夫妇留下来的一张窄床。在环境允许的情况下,他偶尔也会睡在这里。他点上煤气灯,没过一会儿,另外一只猫从墙壁的管道里钻出来。
他打开箱子,在文件和中午的剩饭当中,有一个盖着螺旋盖的玻璃罐。他转开螺旋盖,罐子里头有一个用过期的《真理报》包裹着的东西,鲜血已经渗透报纸,里面就是他在几小时之前谋杀的那个女孩的胃。他小心翼翼地将报纸撕开,确保肉上没有沾上一点纸屑。他将胃放在一块洋铁皮上,先将它切成片,然后再将它切成小块儿。切完之后,他打开火炉,一直等到热气足以烹制这些肉块,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