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天
命分子。持不同政见者背叛了她,而警察却救了她。她无法与丈夫一起,装成忠诚、恩爱的妻子,去向他的父母道别。里奥拉起她的手:“我想让你和我一起。”
楼下公共的门没有上锁,里面的空气又闷又热,他们马上开始出汗,衣服粘在后背上。楼上的27号公寓的门锁上了。里奥曾经闯入许多公寓,通常来说,老式锁要比现在的锁更难开。他用一把弹簧刀尖转开金属板,锁的机械装置显露在外。他将刀尖插进去,但锁却打不开。他将脸上的汗擦去,稍停片刻,深呼吸,闭上眼睛,在裤子上将手擦干,完全顾不上蚊子——让它们吃个饱吧。他睁开眼睛,集中精力,锁咔嗒一声开了。
唯一的光线来自朝街的那个房间,屋里睡满了人,发出一阵恶臭。里奥和瑞莎在门边等了一会儿,适应屋里的黑暗。他们能够辨别三张床的轮廓:两张床上分别睡着成人夫妻,小床上好像睡了三个小孩。厨房里的地毯上睡着两个小孩,就像小狗睡在桌子上一样。里奥走向熟睡的大人,两对夫妻都不是他的父母。他拿到的难道是错误地址吗?这样不称职的行为可以说司空见惯。也有可能是故意给了他错误地址?
在黑暗中,他又看到另外一扇门,他朝门走去,每走一步,地板就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瑞莎就跟在后面,脚步轻得多。睡在最近的那张床上的那对夫妇微微动了一下。里奥停下来,等他们安静下来。这对夫妻依然是熟睡状态,里奥继续往前走,瑞莎跟在后头。他伸出手,握住门把手。
房间里没有窗户,当然也没有光线。为了看见里面的情况,里奥必须让门开着。他依稀能看到屋里摆着两张床,两张床之间几乎只有一条缝,甚至连一张脏床单都没用。一张床上睡着两个孩子,另外一张床上是一对夫妇。他靠近一些,发现是他父母,在一张狭窄的单人床上正相互挤在一起睡觉。里奥站起来,走到瑞莎跟前,小声说道:“关上门。”
屋里此时一片漆黑,里奥几乎是蹲在地板上摸索到自己的父母身边。他听到他们睡觉的声音,很高兴里面什么也看不见。他哭了。这间房间比他们之前公寓的浴室还小,他们没有属于自己的空间,更不可能与这家人切断联系。他们被送到这里等死,以及他将来被处死都是出于同样的目的:羞辱。
他几乎是同时将两只手分别放在他们的嘴上,他能感觉到他们醒了,而且被吓了一大跳。为了不让他们大声喊出来,里奥低声说道:“是我,里奥。不要出声。”
他们身体的紧张感顿时消失了,他将手从他们嘴上拿开。他听到他们坐了起来,他能感觉到他妈妈在摸他的脸。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之中,她在摸他的脸。当她的手指摸到眼泪时,手没有再继续滑动。他听到她的声音,几乎是在耳语:“里奥……”
他父亲的手也跟着摸过来,里奥将他们的手按在脸上。他发誓要照顾他们,但他没有做到。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喃喃自语:“对不起。”
他父亲答道:“你没什么需要道歉的。如果不是你,我们一辈子都会这么生活的。”
他母亲打断他们,她的脑子里想起所有想问的问题:“我们以为你们死了,我们听说你们俩都被捕了。”
“他们撒谎,我们被送到沃瓦尔斯克镇。我被降职了,没有坐牢。我现在是一名民兵。我给你们写过很多信,让他们把信转交给你,但他们一定截取并销毁了。”
旁边床上的孩子在翻身,床架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所有人都陷入沉默。里奥一直等着,等到他听到孩子们发出深沉、缓慢的呼吸声:“瑞莎也在这里。”
他将他们的手引到瑞莎那里,他们四个人手牵着手,他的母亲问道:“孩子呢?”
“没了。”
为了不想让这次团聚变得复杂,里奥补充道:“流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