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摄像头里消失的黑影,我似乎在哪里见过。
我不能再这样想了,因为也许换做其他人,处在我这个位置,被告知一个自己没印象的事情无数遍,还放了视频,也许真的会开始相信,会觉得自己真的经历过,看到过。
但是无论怎样,我都不会怀疑自己的回忆出了错。我不仅没有感觉到有任何人在梯子那儿经过我的身旁,甚至没有感觉到有任何一个人。但是我也无从得知,为什么哈利要说这样一个故事,总之,我感觉很不安。他还强调说,整个过程不会超过三十秒。警察也反复强调说,一个人从秘密花园下的小路跑到主院上面,然后上梯子,是完全可以在这个时间内完成的。
我本科时期学习的关于证据搜集的法律知识已经忘记得差不多了,最多就剩下零星一点,但是我还是非常清楚:原则上,证人肉眼所见,还是得百分之百接受的。但是我也知道,一个头脑清晰的人说他白天在合理距离内看到的一系列事情也是可以被推翻的,只要律师稍微用点力,用一个非常小的理由辩说即可。
要是我被带到法庭上,想向陪审团证明我发现瑞秋尸体的那晚,真的是一个人待在主院里,又同时证明我真的没有注意到那个奔跑的黑影,那么,我能非常肯定,陪审团对我证词的真实度一定会大打折扣的。
警察们已经尽可能地将现场重现了。我也只能说出我自己看到的,关于其他的,我真的不能违背原则。那些他们在瑞秋死后的第二天早晨带走的人,那些跑步者,图书馆的时钟,图书馆内坐在窗边的人,还有那些摄像头能看到的地方,他们都已经询问检查过了,他们差不多又重现了一遍当时“逼真”的版本,以防有任何没有发现但有用的线索。
哈利在瑞秋死后的那个夏天,告诉我,那晚当月亮升起时,天空如大家所描述的一样清澈,他就坐在房间里,看着下面发生的一切,就感觉是观看演员上舞台一样。看到了一个女人走下别墅前的台阶,然后听到一声尖叫,接着看到一个男人自己摔在了梯子下,跌跌撞撞。同时,还有一个蒙面的短跑运动员似的黑影从主院另一端跑过,就在之前那个摔倒的男人找眼镜的时候,他跑过另一边的台阶。他说他总是情不自禁地去回忆这一切,觉得这一切真实得可怕,这些事情感觉毫无误差,就像自己一遍又一遍地重新经历一样。
警察也完全相信这个故事。我律师告诉我,他们甚至都找了我的眼镜供应商来检查我的眼镜。尽管如此,尽管我知道我已经没有理由不相信这个事了,但我发现自己还是很难接受这个摆在我眼前的故事。
因为实在不愿相信这个故事,让我今晚想起了我父亲在康沃尔经历的类似的一个小故事。有那么一会儿,我都被这段回忆逗乐了,但就一小会儿。一想到这段回忆肯定是发生在父亲和我们在一起的最后几个暑假里,说不定还是父亲不跟我和母亲一起生活之前的最后一个暑假,就不觉得那么好笑了。
回忆又把我带到那个暑假,那天傍晚时分,天气非常冷了,我的手指尖都冻紫了。八岁的我,知道爸爸妈妈马上就要说“这是最后一遍游泳了,游玩之后,就回别墅喝些茶,然后泡个澡”,但是又希望爸妈永远都不要说出口,这样的话,我们就可以一直在外面待到晚上。这样一来,我们甚至可以在岩石上睡觉,旁边生堆火取暖。
我朋友罗比也来和我们一起度假了,爸妈经不起我的纠缠,也想到我确实需要个玩伴,一起玩耍,而且罗比来了,也能给他俩更多的空间。
罗比比我小一岁,身材比我矮小,他也发现自己的手指尖已经冻紫了,我们一起装作不知道自己的手指变色,因为要是妈妈发现,肯定会吓得尖叫起来,马上就不准玩耍,得回家了。最后妈妈还是说出了“还给你们游最后一圈的机会”的话,我们也实在是受不了,太冷了,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