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郎心如铁
人包围,什么人都不能相信,包括我的丈夫……”
“原来她一早就怀疑我了!”马汉明恨恨地说,“可是她却掩饰得那么好,令我完全看不出来!”
其实这也不是没有先兆的,颖怡死前那一刻的眼神,是那么冷漠疏远,临终推脱他的手,所有这一切,现在得到最直接的揭示,由一个已死的人亲自写出来。
“现在才来说这些都已没有用。”马汉明冷笑,以掩饰内心的慌乱,“怀疑是最没用的,除非有证据,否则仍然是空话。”
颖怡刚死时他确实有过极大的恐惧,救伤车沿着海边公路飞驰的那个深夜,颖怡在送院途中死了,他在紧张恐惧中去到医院,等待这件事被揭发——医生签发死亡证时,到底能否看出颖怡的真正死因?结果死亡证顺利签发。
此后他仍然不能松懈,颖怡下葬前,随时有意外的事件发生。
翻查病历、验尸或提出诉讼……只要有一个人对她的死提出怀疑和指控,他就完了。
假若真是那样,接下来一定是连串的法律程序,抽丝剥茧、换而不舍的侦查,他一定会怀疑自己能否一直不露出破绽来。幸而没有人对颖怡的死质疑,他顺利地过了关,颖怡在世上的最后仪式——一个庄严肃穆的葬礼后,一切爱恨痴怨富贵荣辱都如尘如土,烟消飞没,不留一点痕迹。
那么,颖怡知道与不知道又有什么区别?
当颖怡最终发现谋害她的人竟是她最亲近的人时,已虚弱得不能走出病房去揭发他了。
她只有透过日记把要说的话记录下来。
从发觉被人谋害,到最后知道谋害她的人是枕边的丈夫,颖怡心内悲愤的程度远超过肉体上的痛苦。
马汉明双眼漠然地溜过那些字,他对颖怡的内心感情没有兴趣。
那些都是已过去了的,就像玩一个棋局,结局是他赢了。对他来说,预先知晓了结局的东西最后都变得淡然无味。可是跟着下来的字却令他不得不看,他双手禁不颤抖,额上冷汗直冒——
马汉明看到的,正是颖怡在病情恶化时仍然挣扎着写下来的一段。那时候马汉明只有在她熟睡后才放松对她的监视,没想到她利用这段时间写下这样的话。
她在日记中写道:“我病至奄奄一息,这天从矇眬的昏睡中醒来,看见他的眼睛充满杀机,心里知道逃不出他的毒手了——”
那时颖怡的心脏机能已被马汉明喂她服的药物破坏,病重垂危了。
她从他眼中看出杀机,他从她眼中却什么也看不出来。
杀害她的人就在身边,是她的丈夫,这多叫人痛心——
“他谋害我是觊觎我的财产。”颖怡哀伤地写道,“这是他唯一的杀人动机,也是他和我结婚的目的。”
“我后悔没有听父亲的话。”颖怡继续写,“父亲告诉我,没有钱固然是爱情的障碍,有太多钱也会侵蚀爱情……”
颖怡这样写的时候,心里浮现着父亲慈爱的脸容,那时她多想在父亲温厚的怀抱中哭着说:“是我错了,没有听你的话!”
她从小被父亲过分地保护,从不用为金钱烦恼,全然不明白人性的自私奸诈,直到父亲得了癌病,自知不久于人世,那时要去改变她已经迟了。
父亲带着对她前途极不放心的遗憾离开这世界,他去世后不久,颖怡便在澳门邂逅马汉明,并很快与他结婚,婚前并未告诉他她的真正身份。
她答应过父亲这样做的。
结婚后,她带着新婚夫婿回到香港。
当时她不知道父亲为何要她这样做,现在才知道父亲阅人之深,可惜她没听父亲的话,对窥视她财产的人疏之远之。
假若听信父亲的话,她如何会有这样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