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06章
后来独自一人抚养拉里,她一直用格言和自己的看法主宰他的生活,直到他离开家。当他和鲁迪·施瓦茨开着鲁迪的那辆老福特车出发时,她对他说的话是:加利福尼亚也有救济院。亚西尔,那是我妈妈。
“你要留在这儿吗。拉里?”她温柔地问道。
他很惊奇,反问道,“你介意吗?”
“有地方祝后面的卧室里有活动床。我一直在后面的屋子里储藏东西,但你可以把一些箱子移开。”
“好的,”他慢悠悠地说,“如果你肯定你不介意的话。我只在这儿呆两个星期。我想我还要看望一些老熟人。马克……盖伦……戴维
……克里斯这些人。”
她站了起来,走到窗户那儿,把它打开了。
“拉里,你在这儿愿意住多久就住多久。也许我不善于表达自己,但我很高兴看到你。以前我们从未好好地说过再见。都说的是一些刺耳的话。”她的脸对着他,仍旧很严肃,但充满了令人生畏的、不太自然的爱意。“从我这方面来说,我感到后悔了。我只会说那些话,是因为我爱你。我从不知道怎样说恰当,所以我就用别的方式表达。”
“那很正常,”他说,低头看着桌子。那种激动的感觉又回来了。他可以感觉到。“听着,我出钱买家具。”
“如果你想买可以买。如果你不想,也不要勉强。我有工作。你还是我的儿子。”
他想着那只死猫,一半在里一半在外地躺在垃圾箱里,还想起了水手杜威,笑着将待客用的锅填满,突然他的眼泪流了出来。他用脏手去擦反而更脏了,他想这可能是她的想法,并不是他的——什么都没按照他想的那样发展,什么都没有。她彻底变了。他也是,但不像他怀疑的那样。一种不自然的反差出现了;她变得越来越大,而他不知怎的,越变越小了。他没有回家看她,是因为他要去别的地方。他回了家是因为他害怕,他想要妈妈。
她站在窗前,看着他。白色的窗帘在潮湿的微风里飘来飘去,把她的脸弄暗了,虽然没有全遮住,却显得愈发严肃了。窗外车水马龙的声音传了进来。她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了一条手绢,走到桌前,放在他正在摸索的手中。拉里性格坚强。她不会因此而责备他的,但结果会怎样呢?他爸爸是个轻信他人的人,她内心非常清楚是什么导致他病情加重;马克思·安德伍德总是借贷多,收回少。所以是在那种情况下形成的坚强性格?拉里要感谢谁?还是要谴责谁?
他的眼泪不能改变他性格中石头般坚强的一面,就像夏天的一场暴雨并不能改变石头的形状一样。这种坚强的个性有许多好处——她知道这点,以前她在这个城市里独自抚养孩子时她就知道,因为这个城市对当妈妈的并不怎么关照,对孩子则更少——只是拉里还未觉察罢了。他就是她说的那样:拉里还是那个老样子。他还会继续走下去,不动脑子,给别人——也给他自己——添麻烦,当麻烦太多的时候,他还会唤起那种坚强的性格让自己摆脱。那别人呢?他会让他们靠自己的力量解决。岩石是坚硬的,他的性格是坚强的,但他没把它用在正道上。她能在他的眼睛里和他的一举一动中看出他的性格……甚至从他弹香烟弄出那些烟圈的动作中也能看出。他从不让他的这种坚强性格锋芒毕露去伤害别人,但那种性格确实存在,但当他需要时,他仍会像孩子一样唤醒它——它就像一根大头棒,当他掉进自己挖的陷井中的时候再拿它开出一条路来。从前,她曾对自己说拉里会变的。她这样说过,他会的。
但站在她面前的已经不是个孩子了,是个长大了的男人。她恐怕他的改变期——深入彻底的改变性格,她的牧师称之为灵魂的改变,而不是心灵的改变——已结束了。拉里的性格让你感觉像听到粉笔写在黑板上时发出的尖锐刺耳的声音一样。深埋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