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45章
头发浓密,亮丽的黑发中夹杂着纯白,引人注目,令人惊叹。头发编成了一条辫子,从她的一只肩膀上垂下来,一直垂到她那高耸的胸前。当你注视这个女人的时候,你首先就会注意到她的身高,之后你的目光就会被她的头发吸引过去,它令你遐想翩翩,使你相信,用目光就能感觉到它粗壮而又油光鉴亮的质地。如果你是一个男人,你会不由自主地想象,那一袭长发在月光下散落于枕头上的情形。你会想象她躺在床上时迷人的姿态。事实上,她从未投入过男人的怀抱中。她是纯洁的。她在等待。她有过梦想。在上大学的时候,一个叫“神灵”的乐队曾走进过她的心扉。她现在又一次奇怪,这个男人是否就是乐队里的一员呢?
“等一等。”她对男孩说。
她把男孩那充满痛苦神情的脸扭过来,对着自己平静安详的脸。她知道是什么原因使男孩如此痛苦。
“房子会没事。他为什么会破坏房子呢?乔?”
“他走的时候,我们要紧跟着他。”
他恶毒地摇着他的头。
“是的。我们不得不这样做。我不得不这样做。”她感到这种感觉变得强烈起来。他可能不是那种人,但即使他不是,他也与她寻找多年的一条线索有关,现在这条线索正在接近谜底。
乔——这并不是他的真实姓名——狂暴地举起了他的刀子,仿佛要将刀子戳进她的胸膛。她没有作出任何保护自己或是企图逃逸的反应,他的刀子渐渐地低了下来。他转过身来,把刀子向着房子方向刺去。
“不,你不能,”她说,“因为他是一个人,他将领着我们找……”她感到无言可说。她的意思是指其他人。她要说的话是他是一个人。他将领着我们找到其他的人。但她不敢确信这就是她所要表达的意思,或者即使是这个意思的话,她的话里没有夹杂别的含意。她立时感到她正面临两条路的选择。她开始希望他们从没有看见过拉里。她想再次安抚一下那个男孩,但他气愤地闪到了一边。他抬起头,望着那栋白房子,眼睛中闪着怒火和妒意。过了一会儿,他又溜回了灌木丛里,用谴责的目光瞪着她。她跟在他身后,以确信他不会有什么问题。他躺了下来,像婴儿一样蜷曲着身子,将刀子倒立在胸前。他把大拇指放进嘴里,闭上了眼睛。
纳迪娜回到了小溪汇成一个小小的池塘的塘边,跪了下来。她用手掬起一捧水,饮了几口,然后坐了下来,望着那栋房子。她的目光冷静安宁,脸庞极其酷似拉弗尔·玛利娅。
下午晚些时分,拉里沿9号公路的一段林荫路骑车前进时,前头隐现出一个绿色的反光路牌。他停下车看牌子的内容,感到有些惊讶。牌子上说,他正在进入缅因州的度假村。他几乎不敢相信;他肯定在半迷糊半恐惧中走了相当长的距离。他正准备骑上车子再次出发时,突然一个声音——从林子里传来的或者就在头顶上——使他立刻扭回过头来。没有任何东西,只有9号公路与新罕布什尔相连,依旧是那么荒凉。
在那个白房子里停留之后——他在那里吃了些干玉米片,从罐头里挤出一些奶酪,抹在有些变味的饼干上,做早餐的时候——他有一种正在被监视和被跟踪的感觉。他听到了一些声响,甚至从眼角的余光中看到了一些动静。在这个陌生的环境中,他全身都充满警觉。任何一丝细小甚至微不足道的情况,都会引起他的警惕;那些细微的甚至不过使他产生一种模模糊糊的预感——那种被“监视”的感觉,都会使他无休无止地紧张。这种感觉并没有和其他感觉一样让他感到恐怖。它不会让他感到是幻觉或者神志不清的臆想。如果有人正在监视他并躲在一旁,可能是他们害怕他。如果他们对可怜的、瘦弱不堪的、胆小得连摩托车也不敢开到时速20公里的老拉里·安德伍德还感到恐惧的话,那他根本就用不着担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