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54章
驶楼发动了引擎。那把瘢痕累累的大铲子砰地一声放了下来。推土机轰隆隆地向前开起来。
一个叫魏查克的人,也是哈罗德车上的,脚步踉跄得像个没控制好的木偶似的转身走开了。他手指间还神经质地拈着一根烟。“伙计,我看不了这个了,”在走过哈罗德身边时他说,“这可真是好笑,我直到今天才知道原来我也是个犹太人。”
推土机推着那个大塑料包滚落在地上挖的一个长方形的长坑里。查德将推土机倒了回去,熄了火,爬了下来。他招手把大家聚在一起,自己向一辆公共工程车走去,抬起一支穿着皮靴的脚蹬在了车的踏脚板上。
“没法像在球场上那样喝彩,”他说,“但你们干得真他妈不错。我估摸着,咱们今天料理了有将近1000件儿呢。”
“件儿。”哈罗德心想。
“我知道这种活儿够让人受的。委员会答应咱们在下个星期前再给加两个人,但我知道这也没法改变你们的感受——就像没法改变我对这事的感受一样。我要说的就是,要是你们已经受够了,觉得没法再干上一天了,那也用不着以后在街上躲着我走。但要是你们觉得没法干了,最他妈要紧的就是明天得找个人来替你。就我所知,这是这地方最重要的工作了。现在还不算太糟,但要是下个月快到雨季的时候我们在博尔德还有两万具尸首没收的话,人们可就要得病了。要是你们觉得还能行的话,明天早上咱们就在汽车站见。”
“我会去的。”有个人说。
“我也去,”诺曼·克罗格说,“但今晚上得洗6个小时的澡才行。”有人笑了起来。
“也算我一个。”魏查克插口说。
“我也是。”哈罗德静静地说。
“这是个脏活儿,”诺里斯用低低的、激动的声音说道,“你们是好人。我怀疑其他那些人知道不知道你们有多好。”
哈罗德感觉到一种亲近感,一种同事的友情,他与这种感觉抗争着,突然感到一阵害怕。计划里可没这个。
“明天见,老鹰。”魏查克说,还捏了捏他的肩膀。
哈罗德的笑容是惊愕和反感的。老鹰?这是什么玩笑?当然是恶意的。是可鄙的挖苦。叫肥胖的、满脸粉刺的哈罗德·劳德老鹰。他感觉到过去那种阴郁的恨意又升了起来,但这次是冲着魏查克的,但在内心一阵突然的混乱之后又平息了下来。他现在不胖了。可能连小胖子也算不上了。脸上的粉刺在此前的七个星期中也全消下去了。魏查克不知道他曾经是学校里的笑柄。魏查克不知道哈罗德的父亲曾经问过他是不是个同性恋。魏查克不知道哈罗德曾是他人见人爱的姐姐所要忍受的苦恼。要是他知道的话,魏查克可能也不会给他这个狗屁昵称了。
哈罗德爬上了一辆卡车的车厢,他的脑子里毫无办法地乱成了一团。突然之间往日那些怨恨,往日那些伤害,那些未偿付的欠债都像堵满了全美国每个现金出纳机的纸币一样变得毫无价值了。
那会是真的吗?那有可能是真的吗?他感到惊恐、孤独和慌乱。不,他最后终于想定了。那不会是真的。因为这要视情况而定。要是你的意志足够坚定,能抵受得住别人的轻视,如果他们认为你是一个奇怪的人,或是烦人的人,或者只是一堆狗屎的话,那你的意志就需要足够的坚强去抵受……
抵受什么呢?
他们对你的好感吗?
这种逻辑难道不是……嗯,这种逻辑简直是精神失常了,是不是?
过去听过的一句话在他混乱不堪的脑子里浮了出来,那是一个将军在二战的时候为扣留美籍日本人的行为作辩护时说的。有人向这位将军指出,在中立的日本人最集中的西海岸地区并没有破坏事件发生。这位将军回答说:“没有发生破坏事件这个事实才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