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怎样忘记恐怖
10
转眼就到了暑假。这个假期我将在小妮家里度过了。小妮的妈妈说,过完假期小妮就上高三了,因此得利用这个假期集中补习功课,以便确保小妮能考上重点大学。看着小妮一脸无奈的样子,我赶紧替她求情。我说何姨,功课肯定是要补习的,不过每周还是得让小妮休息两天,中途还应让她作一次短途旅游,这样对学习反而有利。何姨说,将小妮交给你我放心,不论学习还是玩耍你都陪着她吧,我会给你算两个月报酬的。
我脱口而出说,我从今后不要她给我报酬了。何姨奇怪地看着说,为什么?我想说她也挺难的,但临到出口时,我却改说是因为我和小妮已经亲密的缘故。我说,我和小妮已像姐妹一样,再收她的钱怪不好意思的。何姨说傻孩子,情归情理归理嘛,这报酬一定还是要给的。
暑假之前,我已辞去了守楼的工作。准确地说,是小妮陪我守夜后立即替我辞掉的。这之间我发生了一件糟糕的事,就是对小妮陪我守夜发生的事失去了记忆。我只记得将近半夜时我和小妮一起上楼去察看,在楼口遇到了门柱,我们三人一起往楼上走。大约走到五层以上吧,我们唯一的那支手电筒突然熄灭了,也许是灯泡坏了吧。这之后发生了什么,我就一点也记不起来了。
据小妮讲,手电灭了以后,楼里一片漆黑。当时的格局是,我拿着手电走在最前面,小妮走中间,门柱断后。手电灭了以后,小妮紧抓住楼梯栏杆不敢动弹,后来有了一点火光,是门柱打燃了打火机。然而,他们却看不见我了。大声喊我也没有回应。他们便继续上楼来找我,又往上走了一层楼,门柱说打火机快没燃气了。小妮说节约着用,隔几分钟打燃一次。他们进入了某层楼的走廊里转了一圈,还是没找着我。小妮说也许我已经摸索着下楼了,赶快下楼去找吧。他们下了楼,还看了值班室,都没有我的影子。正急得不行,突然看见我从楼口出来了。只是无论他们怎样询问我都不说话,最后说了一句,我困了,回屋睡觉去吧。
我毫不怀疑小妮的讲述,只是对手电灭了后究竟发生了什么,我头脑里真是一片空白。在冯教授的咨询室里,我对他谈起过这件事,冯教授说,这种中断式失忆可能是来源于某种异常强烈的刺激。我说没有呀。冯教授说有没有你现在说了不算,得等你找回记忆以后才行。那天,冯教授用了若干语言暗示来唤起我的记忆,比如楼道、亮光、一双人的眼睛、血红的舌,头等等,我听着这些词汇一点感觉也没有。冯教授又让我用自由联想的方法,在躺椅上闭着眼讲述那晚的经历,可以是我记得的那一部分,也可以凭我的想象胡乱编造。冯教授认为在这种自由讲述中我或许能突然唤起一点什么记忆。然而,最后仍然是毫无所获。冯教授说也许只能用催眠的方法试试了。我急忙坐起来说不要。我害怕催眠,我怕在那种半梦半醒的状态中,真的看见什么可怕的东西。
这事现在已经过去半个多月了。暑假到来,我对那事的记忆仍然是一片空白。奇怪的是,除此之外我的思维一切正常。给小妮辅导功课的时候,何姨有时在旁边听着,然后满意地说,重点大学的学生就是不一样,将小妮托付给你真是让我放心。
小妮却一直对我的失忆感到好奇。她说,在楼上发生了什么,你怎么会记不得了呢?人的大脑真是太玄乎了。她又问门柱近来和我联系过没有,我说自从那夜过后就再没有他的电话。小妮说,奇怪,你辞职的事他并不知道,他见不着你以后怎么不联系呢?我看这人就是有点奇怪,除了脸上的疤痕有点吓人之外,行动也有些不太正常。比如那天夜里上楼,他作为男人应该走在最前面的,可他却偏偏走在了最后。还有,手电灭了之后,他隔了好一会儿才掏出打火机点燃,这种迟钝也许是有意的,不然,我们也许不会和你走散。
对小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