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枪侠(一)
,我可要闻到它是干干净净的。”
老人没有转身。枪侠走到外面那三个蜷在大理石环旁的男孩身边。他们始终以一种轻蔑的神态看着交易的全过程。
“祝天长,夜爽。”枪侠问候道,想和他们交谈几句。
没有回答。
“你们几个住在村子里吗?”
没有回答,只有蝎子尾巴的动作算是回答了:它看上去像在点头。
一个男孩从嘴里吐出一片嚼得稀烂的玉米皮,他抓起一颗绿色的猫眼石,朝土堆里斜扔过去。石头打中一只青蛙,呱呱叫着跳到远处。他拣起猫眼石准备再次射击。
“村子里有咖啡馆吗?”枪侠问。
他们中最小的一个抬起头。他的嘴角边有粒大得吓人的疱疹,但是他的两只眼睛倒大小一致,充满着孩童的单纯,但在这鬼地方,纯真恐怕不会长久。他看着枪侠,满是好奇,但分明使劲地克制住了,看上去让人怜爱,又令人恐惧。
“在席伯那儿大概能买到汉堡。”
“弹钢琴的地方?”
男孩点点头:“对。”两个同伴的目光变得可憎,充满敌意。也许他会为自己好心答话而付出代价。
枪侠碰了碰自己的帽檐。“我很感激。至少这个村子还有人没笨到不会说话。”
他离开三个男孩,沿着街边朝席伯酒吧走去,听到身后传来小男孩同伴鄙夷的声音,但也不过是孩童的尖叫:“草包!查理,你真混账。草包!”然后传来一阵击打和哭叫声。
席伯酒吧门口挂着三盏煤油灯,房檐两端各一盏,破旧的蝙蝠翅膀式的酒吧门上方也挂了一盏。灯影在风中摇曳。《嗨,裘德》的合唱声渐渐变弱,钢琴漫不经心地弹起另一首民谣。几个稀拉的声音和着音乐哼唱,就像断了的线。枪侠在外面站了一会,朝里张望。地上有些木屑,歪斜的桌腿旁放着痰盂。锯木架上搁着块木板。在它后面放着一面油腻的镜子,镜子里看得到钢琴手,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钢琴正面的盖板已被移为他用,因此可以看到木制琴键随着手的移动而上下弹跳。女招待一头稻草色头发,穿着条肮脏的蓝色长裙。一条肩带用别针固定着。房间角落里坐着大约六个村民,灌着酒,麻木地玩着“看我的”(注:“看我的”,watchme,是中世界的一种纸牌游戏。通常,人们玩这种游戏进行赌博,甚至不少人命丧牌桌。有人赢牌时就叫“看我的”。)赌博游戏。钢琴边上稀稀拉拉地站了半打人,吧台边还有四五个。一个白发丛生的老者趴在门边的桌上。枪侠推门进去。
所有的头都齐刷刷地转向门口,看着枪侠和他的枪。那一刻几乎鸦雀无声,除了忘我的钢琴手还在继续敲击琴键。女招待开始擦拭吧台,气氛又恢复如初。
“看我的。”角落里一个人叫起来,把凑齐的三张红桃和四张黑桃扔在桌上,摊开空空的双手。手上还握着红桃的人骂了句,把赌金推了过去。片刻工夫,另一轮牌已发好。
枪侠走到女招待跟前。“有肉吗?”他问。
“当然。”她直视着他的眼睛。也许她刚出道时还是个美人,但岁月无情。现在她的脸疙疙瘩瘩,前额上赫然一条扭曲的青黑色疤痕。她在疤上厚厚地涂了层粉,但正由于这层粉,她试图掩饰的疤痕反而更扎眼。“有牛肉。可不是变异的种。不过很贵。”
哼,变异动物,枪侠思忖,你冰箱里的肯定是三只眼,六条腿的怪物身上的肉——女士,我可心里有数。
“请给我三个汉堡和一杯啤酒。”
酒吧的气氛再一次改变。听到汉堡二字,每个人都开始流口水,再贪婪地咽下去。三个汉堡!这里从没见过有人一次吃三个汉堡的。
“这要花你五夸。你有夸吗?”
“美金?”